“快跑,小亚历,快跑!”
当时的亚历杭德罗还不知道边境巡逻队是什么,但他看到了那些身穿制服,荷枪实弹的执法人员正在追捕那些偷渡客,再加上他的父亲一直试图躲避这些人,也知道自己也得避开这些人。
现场可以说是一片混乱,河对岸依旧能听到枪声,而这边则是直升机的呼啸声和人群的叫喊声,或许河对岸的蛇头杀红了眼,开始对着美国境内开枪,又或许流弹击中了其中一名或两名执法人员,边境巡逻队开始朝着对岸开枪还击,身边枪声四起,刚才被迫松手和父亲分开的小亚历被吓得抱头鼠窜。
他敢发誓,他为了逃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或许是他身材太过矮小,没人把他当回事儿,又或许是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成功穿越了边境巡逻队的封锁线,逃进了德州边境线附近的一个农场筒仓。
他在那里呆坐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才被农场里的工人发现。
经营农场的那对年迈夫妇是亚历杭德罗能够留在美国的根本原因,他们是一对善人,收留了年幼的小亚历,也试着找寻过亚历杭德罗的父母,小亚历也因此得知自己的母亲死在了那天晚上的格兰德河里,而自己的父亲则是被边境巡逻队抓获,遣返回了墨西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亚历杭德罗在农场里平安度过了自己余下的童年,一直到世纪之交,农场的夫妇相继去世,家里的孩子把农场高价卖给了石油公司,长大的亚历杭德罗又开始了流浪生活。
为了躲避当年的阴影,他一路北上,最终来到了芝加哥。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他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往事时,这些往事就会自己涌入脑海。
这次的契机是雷蒙德要求他去寻找一群同样是偷渡到这个国家的女孩儿,唯一和他不同的是,她们是“被偷渡”到这里的。
根据维多利亚的说法,负责运送她们进入芝加哥的冷鲜车极有可能是在伊利诺伊州边界到南芝加哥这一段路上失踪的,亚历杭德罗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重新走一遍这段路,寄希望于能够发现些什么。
他一边开着自己的皮卡车,一边观察道路两边有没有监控摄像头,如果有摄像头,或许就可以让维多利亚通过这段路的监控录像确定两天前那辆冷藏车是否来过这里,由此判断冷藏车具体是在哪条路上失踪的。
亚历杭德罗沿着九十号洲际公路“芝加哥天际大道”的路段往东南方向开,一边开一边拿手机给维多利亚发消息,说他找到了对面车道的几个摄像头,希望她能施展一下魔法,把两天前凌晨的监控录像给他整出来。
之后亚历杭德罗开车驶过芝加哥天际桥,然后从104街附近下了洲际公路——再往前走就是印第安纳州的地盘了,和此事无关。
维多利亚很快就把链接给他发过来了,他将车停在卡拉麦特河的河岸边,点开链接,开始一点一点的观看被维多利亚储存在云空间里的道路监控录像。
看监控是一件麻烦事儿,亚历杭德罗并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看着看着就会分心,所以亚历杭德罗在车里看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录像就歇菜了,打开车门和户外的新鲜空气做了一个贪婪地拥抱。
——这种情况就应该来根儿烟。
亚历杭德罗摸出被他揉得皱皱巴巴的健达烟盒,用嘴叼出一根末端被折出角度的香烟,用火机点燃。
一口烟过后,亚历杭德罗重焕新生。
在浑浊的烟气中,他看到一条中型货船从对岸的芝加哥港出发,将要顺着卡拉麦特河驶入密歇根湖,由于芝加哥港属于内陆港口,依赖五大湖水系进行运输,而五大湖的水道不是所有船都能进的,它有深度和宽度上的限制,平时能在大海上看到的那种集装箱大货船压根儿就开不进来,这也是俄罗斯黑手党会把羊群送到纽约,再从纽约开车把羊群送到芝加哥的原因。
哪怕是这条中型货船想要在卡拉麦克河中行驶也需要小心谨慎,稍有偏离航道的情况就会有搁浅或撞到某物的风险。
亚历杭德罗叼着香烟对从他面前驶过的货船招招手,道了一句“一路顺风”后目送着它从芝加哥天际桥的下方通过。
就在亚历杭德罗移走视线的一瞬间,他的耳畔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声音是从货船的方向传过来的,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吗?
亚历杭德罗一边吐出烟圈一边心想。
——看来这帮船员的水平不行啊。
“喂!怎么搞的!?”
货船上传来几名水手的叫喊声。
“水底下有什么东西!”
“先给港口管理局打个电话!”
“你们还叽八愣着干什么?快他妈下去看看啊废物们!”
没过多久,一个小型的皮筏下水了,两名水手把皮筏划到货船的前头,想要搞清楚自家的货船到底撞上了什么鬼东西,但是卡拉麦特河的水质比较糟糕,光靠肉眼很难辨明水底的东西,最后还是芝加哥港口管理局的职员赶来救场,往水下投放了无人潜水器。
这个时候,亚历杭德罗已经抽完了第二支烟,准备钻回车上继续看监控录像了。
只听到操纵无人潜水器的职员突然开口喊道:“马上联系海岸警卫队!是车!水下有一辆冷藏车!”
(↑图为亚历杭德罗·德尔托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