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秀眉微蹙,似是被摔的不轻,抬手立在石桌上,撑起头,双眼微眯,嘴里嘟囔着:“我没醉,我酒量好着呢……”
这模样,分明是个小醉猫。
陆知珩静静看着,薄唇不禁微勾,那双原本沉静无波的眸光里,也浮现一抹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宠溺,黑暗中澄亮又温和。
“待你明日清醒,若回忆起如今模样,可会后悔?”男人声音极低,若不细听,很难听清。
楚清音紧闭的眸子,眼皮微动,但已转身离开的男人,却并未看见。
直到他走远,楚清音才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已迷蒙着,不见半分神采的眸光,陡然转冷。
陆知珩,若你知道我献媚争宠,只为要你的命,你可还会如此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夜渐渐深了,宫宴也散去,而原本已陷入静谧的行月殿,忽而又热闹起来。
裴元凌带着陈忠良踏着夜色而来,康禄海率先看到,当即回身吩咐玉烟,唤醒楚清音。
“不必惊醒乔贵嫔,朕自己进去便可。”
裴元凌说完,便迈步径直朝着里间走去。
楚清音静静躺在软榻之上,因染了酒意的脸颊,此刻绯红未消。她紧闭着双眼,不似以往的娇羞灵动,显得分外端庄娴静。
只是她睡梦中似并不安稳,原本舒展的秀眉忽而紧拧,嘴里低声喃喃,似在说什么。
裴元凌不禁向前探身而去,却听到女人低声呢喃:“陆知珩……”
她喊的是陆知珩的名字?
他们两是何时相交的?入宫前,还是入宫后?
意识似是被人牢牢掐住一般,裴元凌凤眸微眯,俊逸的脸庞仿若霎时被染上寒霜,看起来有些骇人。
在旁为他掌灯的湘兰,动作一缩,差点没将手中的烛灯滑落。
娘娘这是怎么呢?
分明是讨厌陆大人的紧的,为何突然……
即便是有些什么,在梦中,有些话也不能乱说啊!
湘兰正思索着该如何帮娘娘遮掩过去,就听耳畔窸窣的声音响起:“陆知珩,杀你,我要杀了你……”
原来,不是喜欢,是恨。
裴元凌眸中冷意仿若春寒融化,瞬间只剩下垂怜与宠溺。
他抬手轻轻地拂开女人挡在额前的发丝,露出她额上那粒嫣红的红痣。
此刻没了花钿的妆点,只余那颗红痣在光滑洁白的额头上,嫣红似血,妖冶异常。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抚上那颗红痣,指尖摩挲:“音音,你是朕的,也只能是朕的。”
第二日,楚清音撑着发疼的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湘兰见状,当吩咐玉烟去端醒酒汤,自己则迈步走到床榻前:“娘娘,可有哪里不适?”
楚清音只觉浑身酸软,犹如被人碾压过一般,令她难受得很。
“我要喝水。”她哑着声音说道。
湘兰当即端了水来,递到她跟前,等她喝完,才伸手接过。
“娘娘若不舒服,奴婢去请陈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可好?”
此次前往行宫,太医院安排了部分御医随诊,陈昀也在。
楚清音摇了摇头:“我就是昨日喝多了,喝点醒酒汤就没事了。”
“对了,陛下,昨日没来?”她皱眉问道。
昨日那场霓裳舞,她可废了不少功夫。却不想最后被几杯酒给毁了,心中不由生了恼意。
“陛下如何会不来?”湘兰在旁笑道:“奴婢听陈公公说,宫宴一散,陛下便赶来了。只是没想到娘娘吃了酒,醉得不省人事。”
“他来了?”楚清音疑问道,心头却一慌,她昨日喝醉了可没说什么胡话吧。
“那后来呢?”她又追问道。
湘兰看出她眸中忧色,当即笑道:“娘娘安心,陛下昨日可心疼您了,在旁守着您一夜。若非是陆大人有事相商,陛下想来会在这陪着等您醒来再走的。”
守了一夜?
楚清音却只关心裴元凌的态度,她眉头紧皱:“那我可有说什么醉话?”
“自然是没有的。”湘兰说着,又似是想到什么,附身凑近到她跟前,低声道:“若非说有,娘娘昨日醉后一直喊着陆大人的名字。”
楚清音心下一慌,定然是昨日醉酒,被陆知珩拦住逼问,便随心入梦,让她难以安眠。
“陛下听到我喊陆知珩名讳,态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