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沈柔止伸了个懒腰,小环侍候着梳洗完,挑了身桃红色烟笼梅花百褶裙,外罩月白素色氅衣,小脸白皙透光,惹人怜爱。吃完早膳后去了沁馨苑找钱馨一同给舅母请安。因刚到京城,并不急着去书院,沈毅先在书房自己温书,而无所事事的沈柔止央求舅母出去游玩,舅母知道柔止的性子,也没有阻拦,安排了几个精壮的护院,带着表妹钱馨和各自的婢子出去玩了。
雨后的京城带着青草的气息,清冽湿润,很是舒适。似是憋闷久了,趁着雨后放晴,京城的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或是踏青,或是逛铺子,大街小巷好不热闹。十岁的钱馨也是个话多的小姑娘,给表姐一会儿介绍哪里有好看的景儿,一会儿又说哪里有好吃的点心,沈柔止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马上体验一番。
“馨表妹,京城哪里可以踏青,最好是能爬山的?”
“城东那里有个明山,山不高,景色怡人,也不是很远,最是适合小姐们爬山了,表姐你要去么?”
“是呀,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很想去活动活动筋骨。”
“那走吧!”
马车调转方向,朝着城东驶去。
太尉府里,李冯氏问身边的嬷嬷:“今天是休沐吧,二郎呢?怎么不见他来给我这个老太太请安?”嬷嬷答道:“二公子昨夜就不见回府,许是衙门里的事耽搁了吧。”“你去,让护院去把他给我叫回来,就说我病了,让他快快回来看我,再让李可去给国公府递个帖子,就说我和裴国公夫人商量好了,今日去明山踏青,请她务必来。真是个不省心的。”李冯氏扶额叹息。嬷嬷答应了一句,下去吩咐了。
李冯氏不明白,明明都是一母所生,为什么兄弟两个性子如此不同,大郎子继父业,练得一身功夫,虽只是羽林卫校尉,但弱冠之年到此位置的寥寥无几,晋升机会也大,可谓前途光明,性子爽朗,还孝顺父母,去年和门当户对的侯府嫡女喜结秦晋之好,不久后儿媳也有孕,夫妇俩日子越过越舒心,端的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偏偏这二郎,也是一身功夫,却去从了文官,当了一个小小的刑曹参军,整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沾染了一身的戾气,明明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却冷若冰霜,让人不敢接近,马上就要弱冠,连亲事都还没有定下,真真是来磋磨人的。
一个时辰后,院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急切但不慌乱。进入屋内,看见母亲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李元恒本就冰山似的脸更阴沉沉的了。李冯氏不悦,“怎么,让你回来看看你母亲就这么让你不喜么,罢了罢了,如今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走吧,就当我没有叫你回来,你以后也不要看我了”,仿佛被气得很了,要晕厥过去。
李元恒虽心烦意乱,但还是开口道:“母亲,我没有不喜,您勿要气了。”
“不气可以,你陪我到城东明山透透气,今天休沐,你别找借口推辞。”李冯氏趁机道。
李元恒知道不答应母亲不会善罢甘休,便只好应了。
沈柔止看着面前山峦叠翠,绿树成荫,溪水潺潺的景色,不禁心胸开阔,双腿好像注满了力量,不一会儿就将钱馨并几个婢女落在了后边,爬上山顶,看着京城美轮美奂的房屋,似棋盘,似星河,若明月入怀,令人心旷神怡。沈柔止坐在一块儿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巨石上,阳光正好,呼吸着雨后的清新,望着山下的行人如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