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步来到水牛面前，只见寒光闪烁，一柄长刀自水牛的天灵盖刺入，又见长刀翻飞，迅速地将这头成年活牛变成了一堆皮、肉、骨、血。

分离后的皮、肉、骨仍旧拼凑出一头整牛的形态。

场面一度极其血腥。

阿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仔细看着沈先生的手和刀在飞舞，努力去体悟所谓的心和眼的配合。

十分钟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快得多，眼花缭乱之后，阿秀什么也没记住，什么也未体悟到。

“如何？”沈先生试探着问道。

呵，不如何。

“太快了，看不大清楚。”阿秀实事求是地道。

“闭上眼睛，回想一下。”

阿秀依言闭上双眼，硬着头皮回想着沈先生的一举一动。

“快……还是太快了！”

“我刚才一共用了几种手法？”沈先生又问。

阿秀依旧紧闭着双眼，沉思良久，他喃喃地道：“是六种手法，哦不，是七种手法，对吗？”

沈先生笑而不语。

装深沉是吧。

“不是七种？”

沈先生道：“仔细想一想，想出来了我们再进行下面的训练。”

你一定要难为我吗？

你搞这么快，谁能看得清哦。

虽然大家都是天才，但你好歹也要照顾一下不是那么聪明的天才吧。

不是谁都那么脑袋灵光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陈阿秀不光没有回忆起沈先生的手法，甚至还将本来就不多的记忆又忘记了许多。

“不急，你还有时间。”沈先生道。

“你之所以记不住，是因为你的眼睛不够快。”

沈先生顿了顿，将目光移向树林之中，微笑着继续道：“看到林中的落叶了吗？”

秋风吹起，林中的落叶在风中翩跹起舞，旋转、落下。

陈阿秀点了点头，道：“看得到。”

沈先生颔首道：“看那林中的落叶，你看清楚了它们下落的轨迹吗？”

“大概看清楚了吧。”阿秀微微有些迟疑。

沈先生笑了，道：“你也不能确定，对吧？”

“是。”

“每一片落叶的自身重量不同，受到的空气阻力和干扰不同，它们的运行轨迹也就不一样，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将它们真正看得清楚。或许你的眼睛目睹了树叶下落的全过程，却还是不知道它们确切的轨迹。”

“……”

“这正是你需要练习的，对于初学者来说，学习记忆落叶的运动轨迹，是一个很有效的途径，而以刀刺落叶是一个不错的练习方法。”

“用刀刺落叶？”

沈先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秋风起了，你可以试着用手中的刀去刺空中的落叶，等到你将空中的落叶全部刺中，也就可以记起我解牛的手法了。”

阿秀倒吸一口凉气。

这算是课后作业吗？

这么无聊的事是天才少年干的？

沈先生向他眨了眨眼，道：“你的时间不多哦。”

说完，沈先生便从陈阿秀和初霜的眼前消失了。

不是离开，是凭空消失！连同他的刀和他的牛。

陈阿秀目瞪口呆。

什么鬼？！

“那是全息投影。”

初霜看到阿秀吃惊的样子，抿嘴笑了起来，又道：“我之前不是说过琵琶岭的术师们在大约三十年前无故消失了嘛，好在他们留下了很多影像资料，呐，这个就是啊！”

陈阿秀恍然大悟。

原来是全息投影。

可是，这也太逼真点了吧，而且，投影是可以互动的吗？三十年前的技术就如此成熟了吗？

初霜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道：“术师世界中的科技，本来就是要远远先进于普通人的世界，这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她顿了顿，又道：“沈先生原本是琵琶岭火系五品术师，他也是在三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中消失的。他留下来的课程不多，但都是精品，学习他的课程，于你再合适不过了。”

“哈，真没想到，那竟然是全息投影，既然如此，那可不可以，再播放一遍，我刚才，没看清楚。”

初霜哑然失笑，翻了个白眼，悠悠道：“当然不行，这些全息投影，用一个少一个，陈阿秀，为了你的测验，我可是赔上老本了。”

阿秀当然知道这些所谓的影像资料其实十分珍贵。

他对初霜非常感激。

只是，为了我这样一个废柴，值得吗？

初霜笑起来眼睛眯成两个月牙，陈阿秀是她仅有的两个学生之一（她不愿阿秀叫她老师，理由是她只比阿秀大两岁，叫师姐还差不多），她不想阿秀被学院除名，更不想他被清除记忆。

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教学经验太匮乏了，才导致阿秀出现目前的状况。

她是金系术师，与阿秀的火系元气不同源，甚至在术法上没有办法给于太多的指导。

所以让全息投影来代劳没什么不好，即便这个全息投影用一个少一个。

或者说，这是眼下唯一的方法。

陈阿秀识趣地独自走向林中，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要去阻止树叶落下。

没错，就眼下的形势，这是他最大的任务，无论这任务是多么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