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家对虚衔儿都不是很在意,除非有个别本来就很失意的人。他不说自己是因为没本事而混得失意,却就是看不惯别人有可能会在他面前得意。
就很操蛋。
颍州地区作协里就有这样的人。只不过,骆平阳平时根本不在颍州,而那样的人也够不着跟骆平阳扯上点儿关系。甚至,连见面都不大可能。会议,骆平阳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但文联出面儿每年印发几期《颍州文艺》,骆平阳的短篇小说也给收录其中,因此,就给了个别人对着骆平阳的名字吐口水的机会。
骆平阳当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理会。
北门是师范学院的正门也是大门。北大门往北走上近百米才能接上颍泉路。沿着颍泉路向西就是通往汾泉县的唯一公路。这条路有个特征,就是一路都有一条人工河蜿蜒相随。所以,即便是不问路,都可以走回骆平阳的老家。倒过来说,骆平梅就是从这条路走进师范学院的,也是走向了新的生活。
骆平阳也是沿着颍泉路,从东面的城区过来,再转向南,进了师范学院。
刚刚路过了一处小石桥,骆平阳没有停留,但记住了那个地方。因为跨过那座桥一直往南到尽头儿,就是他让老骆买地盖房子的位置,也是到了师范学院南门口的那条小路。
是路就总是会被修的越来越宽的。正如眼下的生活。
骆平阳不得不过来找老骆,因为他根据老骆从文联财务室领取的钱数,觉得这个老头儿还是放不开手脚。让他去哪儿找地找房子,老骆就只去哪儿买地盖房子,多一点力气都不肯出,还是多一块钱就不敢花出去啊,不由得骆平阳不着急。
要找老骆最好是赶在下班的时间,但这个时间也是姐姐骆平梅要守在岗位上的时间。一句话,别人都回家做饭吃饭的时候,行政处伙食科的工作人员尤其是一线员工,恰好是食堂忙碌的时候。也包括骆平梅这个开票员。
这也是骆平阳不得不去找老骆的原因。
老骆骆刻礼看到骆平阳过来,是大老远从BJ回来了,还是来找自己,实话说心里还是五味杂陈的。如今爷儿俩的关系说起来很奇怪,但又是一步步演变成了现在这样。一是已经不像父子,当爹的失去了评判和控制儿子的权力和能力,第二,可儿子又实实在在地帮了父亲,所谓的胳膊肘没有往外拐,所以实质上依然还是一家人的感觉,当然父亲也听从儿子的意见并且尽可能地为儿子做了一些事儿。
关键还在于,父子双方都是很默契地不谈条件地互相对待,这明明就是一家人的感觉。
只是老骆不知道该怎么跟骆平阳聊天了。
于是,老骆只好直接说起事儿,没有寒暄也没有问询,他压根也不习惯寒暄啥的,说白了就是不会聊天儿,现在跟愣头青一样的儿子,就更是不知道怎么聊了。
他要带骆平阳直接去看已经买下的房子和地。至于需要改造改建的房子,老骆还想等骆平阳再拿出具体的意见。
骆平阳却是摆了摆手,其实是有点儿生气的,说:“先不去看了,那些房子反正是都要推掉重建的,有什么看头儿?至于说地片儿,那有什么可看的,知道位置、走向和长宽面积以及周边水文情况就够了。”
“那……”老骆不会了,这还聊什么呢?
骆平阳说:“盖房子的事儿,有地,有数据,也知道了要盖前面门面后面住人的院子,这不就是你们基建处的专业了吗?如果说需要什么意见,那就是看有多少钱,我又没瞒你,然后就是可这钱盖呗,越大越好,房间越多越好,生活越方便越好。你还问我这个外行干啥?”
然后又说:“我来找你是另外一个事儿,就是东边儿有个小桥儿,还是那条路上,就北头儿贴着桥头的地方,帮我买房子,最好是连着的几间,然后连对面的也尽可能买下来。同样还是前店后院儿。暑假之前肯定还会有稿费,用得着就去拿。”骆平阳指了指小桥的方向,简单比划了一下,并没有说其他的话。
连老骆和骆平梅买的地在哪儿,盖房子还是修建旧房子,他们有没有分开各买各的,骆平阳都没有问,也不想问。
他们如果愿意说,骆平阳才会听一耳朵。反正就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也是这个态度。
问了又怎么样,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以后需要自己出钱出力那都好说,但是出人,不好意思,对不起了。就是不想牵扯太深。
骆平阳要回家了。在这儿耽搁太久没啥意思。
生产是主旋律。生产力水平决定了一个阶段里的生产关系和社会价值。其他都是浪费时间。
今年过年骆平阳连钱都不用专门拿出来,说到底他还是个没成家也没分家的身份。即便过了年要去筑吉啇家走亲戚拜年,论理也都应该老骆那个当爹的花钱。
反正老骆如果买地盖房子的资金不够,也可以先拿骆平阳的钱用着,还不用考虑还钱的事儿,有了就补回来,没有就当没这个事儿,骆平阳也不会真跟老骆去讨要。话可以说的一清二楚,可事儿不能做的太绝。
好说也不好听啊!
前提是不能用去给骆平俊花,分家了就是两家人,骆平俊也不该花骆平阳的钱啊。到哪儿说都是这个理儿。
所以这样的事情就不能放在骆二娘身上,那就啥理儿都用不上了。在她老人家那里,一个娘生的,都是她的儿,谁欠谁的那不重要,总之她不能看着哪个儿子受穷,有钱的还不帮衬着,什么还不还的,非得要分得那么清楚?
世道人心,在她眼里,在儿子的事儿上,那就是不存在。
骆平阳的心,就不是骆二娘考虑的世道。骆平阳的心会不会被骆二娘的偏心所刺激到,骆二娘也基本忽略掉。这就是骆平阳不愿意也不敢被骆二娘的感情绑架,因为他知道自己注定是什么样的结局。
且无可更易。
一个只会疼爱闺女的老爹,一个只会心疼大儿子的老娘,骆平阳除了傻眼,心生恐惧,徒呼奈何。
回到了家,又回到了自己的新家,就是盖起的新房子。骆平阳的心情大好。
嗯,二楼是四十多平的大通间,外边还有二十多平的半封闭的廊区。呃,算是廊区吧,就是上面有顶,如果没有两侧的墙而只有廊住,多好的一个大棚架啊,可惜,两边的墙把视野给约束住了,又把另一侧的大露台给占去了不小的面积。好吧,凑合着用吧,好歹,自己也没操没劳的,少说点儿怪话才合情合理。
以后哪天找个八十块钱一锤的人过来把两侧的墙给砸掉。
这就是骆平阳的书房兼茶室了。
可是,好心的老骆居然还安了一张床是几个意思?一张长书案本来就很占地方,您不能把书案给我贴着墙放啊,那是书桌,书案不能这样放。加上几把靠背椅,立马就显得拥挤不堪。
骆平阳摇摇头,自己都笑了。犯不着跟老骆要求太专业。
噔噔噔下了楼,进一楼的三间正房里转了一圈儿。东间肯定是以后骆平阳跟筑小苗夫妻的卧房,中间叫堂屋,西间不用说,是孩子们的房间。正好采光最好,嗯,做作业也在这儿吧。
厨房就不用看了。
又进了南侧的门房看了看。小是小了点儿,不过嘛,估计也没什么客人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