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对上郁行那双充满坚定又期待的眼神,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怎么说呢,他在那双眼的深处看到了面对未知的恐惧。
那句话是郁行做足了勇气说出来的,如果沈遥拒绝了,他估计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
是小孩的夸大其词还好,但如果是真的,那郁行将一辈子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他会恨死那个退缩的自己。
沈遥给沈彬打了电话,不管对方的恼怒,又和义诊负责人说了之后,借了一辆车,沿着公路开着。
“过河的话是要到山底,也不知道罗黑说的是山底的哪一个桥,要是多的话......阿遥我们估计要找一会了!”
郁行看着窗外,他们还处在半山腰,除了层峦叠嶂的山峰之外,看不到河流,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他们在风声中寻找水流声。
沈遥:“嗯,我们东西充足,而且大哥估计也在飞过来的路上了。”
郁行扯了扯嘴角,“飞过来?不愧是大哥!大哥要是骂我的话,你要帮我挡着!”
沈遥轻笑,“不会,他只会骂我!”
他们随意的聊着天,郁行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道之后,潺潺的水流声超过了风声,他们眼前出现一个小型瀑布,湍急的河水从上向下冲击着下方的石块。
在往前开了一小会,湍急的声音过去,河水缓缓的流淌着,偶尔有鱼跳起来啄浮在河面上的油纸,将油纸拖了下去,它们好似清道夫,清理着河面上的垃圾。
这段小河上就有一座桥,桥通向的地方被周围的休息点拦住了。
郁行心口蓦然一紧,旋即抓住了沈遥的手。
——
群山峻岭之处,山峰和密林挡住了阳光,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阴凉的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罗黑又被推着给关在‘牢’里面的人送水。
他将水小心翼翼的喂到那人的血肉模糊的口中。冰凉的水刺激了那人撕裂的嘴角,让他再次被痛醒了。
“会有人来救你,你在坚持坚持。”
那人艰难的睁开乌青发紫的一只眼,蠕动着嘴唇,艰难地说着,声音像是被尖锐的玻璃刺破了嗓子一般的低哑难听。
“你别出去,保护好自己。别干坏事,要做个好人,不要被他们欺骗。”
他一字一字,说的很轻,又很重。
罗黑低声答应着,他费力的将水喂给他,水却又一滴不剩的从他嘴角滑落,和鲜血汇合在一起,一片殷红。
罗黑哭喊道:“你喝呀,你快喝呀!”
他目光看到那人乌青的脸上,一道鲜红的形似利刃伤痕划过了他另外一只眼,血液干涸在他另一半脸。又或许是因为罗黑给他喂水的动作重了点,那道利刃似又要撕裂了。
“嗤!小崽子还是太善良了!喂个水这么费功夫?!真特么的废物!”
身后传来粗鄙的声音让罗黑一颤,手中的碗晃荡一声,甩在地上,紧接着他就被人一脚踹到了旁边。
“你干嘛呢!知道是小崽子还踹他!”
又很快,罗黑被人提了起来。
是他们一起去义诊的瘦高个。
“这小崽子在跟外面的人说话,踹他两脚怎么了?左夫还看到你了,朱货你丫的不会也是条子吧?”
王肆将地上的碗捡起来,把剩下的水倒在那人头上,嚣张嘚瑟的看了眼朱货,眼中带了点怀疑。
朱货啐了一口,撕烂罗黑的衣袖,露出一小块白布,“这小子被一个蹩脚医生,不小心把针头插到肉里面去了,好像挺深,这小子哭的跟个花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