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发光的他们,姜从擦了一把额间汗水,叹了浓重的一口气。
“呼,可算弄好了。”
“是啊,可算没出什么岔子,把二位梳妆好了。”蝶娘欣慰的笑着,跟着抹了一把汗。
之后,微光与涂山感激着她们,蝶娘二人这才得以回到自己屋中,忙着女孩子家的妆点。
屋外,日暮。余晖铺盖天空,橙赤交辉,千云追随。
奔向落日山海的云朵,就如同街上的万千灯笼之色一般,各放异彩又齐聚一堂。
它们跑向远处落日的山,追随着扶光的脚步。殊不知圆月已然高高挂起,观赏着它们的迁徙。
许清弦被梳妆完后,一直鼓不起勇气踏出房门。他望着镜中自己,心觉此番模样还真是奇特。
然而,就在他无所事事的待在房中时,涂山忆突如其来的敲门了。
“许清弦,你在里头吗?不如一同下去等着两位姑娘吧。楼下可有说书先生讲评呢,下去观赏也好不负佳节。”
敲门声咚咚响起,轻盈却并不响亮。可这样细小的声音,却惊起里头的许清弦心跳乍响。
他哐当一声从床上弹起,又慌忙又期待的跑向房门。
“来了来了。”近到门口时,他特意拍了拍衣装,才缓缓拉开两扇隔扇门。
门缝打开时,许清弦怀着期待又心惊的神色,望向众人。
姜从给他编了个非常大胆的发髻,大胆到一改他往日的形象。
许清弦的发丝扎了一半披了一半,右半边翘起发波,编了两撮小麻花。左半边则不留任何发丝,尽数顺着耳廓梳上头冠。
发髻的脑后,他同样扎着一半披着一半。耳畔往上的部分,都顺起束冠了。
他额间戴了一条红布抹额,顺至发冠一同打结。左右耳畔又各自挂着两条长绳流苏,以作点缀。
金中点红,柔情加赤。如此大胆的发髻的确给他带来不小的剧变。
将那原先慵懒随意的游医,塑造成了京贵人家的活脱小公子。
然而,许清弦打开房门时,是两相惊讶的。
涂山忆与微光泠也有所不同,但变得不怎么明显。寥寥知友中,他一眼便瞧上与众不同的裴厄。
原先是裴厄束管他束冠,如今竟还调换过来了。
裴厄一改往日的冷峻风发,常绑的束发不见,长丝披散下来,落于肩后。
尤其是那一身减少锐利之气的新装,将他塑造的如贤明帝王,少了许多杀戮之气。
裴厄的后发间,相同的缠了一条沉红色的发带,并上一条深海幽兰的发链,编织于脑后。
开门的瞬间,涂山忆与微光泠一眼惊艳,冲上前自顾自的夸耀起他。然而许清弦的耳中可完全不再听话,几句好话全没入他的耳畔。
涂山忆身着赤红羽衣,几人中束全发的唯有他。他全身配着白鹤羽饰,扮的同样潇洒恣意,比上几人活脱。
微光泠则是半冠,他那一身月色的简洁伶俐,长衫挂披肩飘于身后,似月影又似仙人羽翼。
微光泠全身上下,只是那冠与众不同。不仅有珠饰顺于额前,冠还长山如玉,挂了两条极长的轻白色发带飘至身后。
京中大宅的公子,媲美于帝王之姿的先生。以及游历天下人间的赤鹤少年和降落凡尘的天上谪仙。
四种不同的气质,每一个都俊朗的不同,自带不同的风采。齐聚一堂,和谐中带着独特。
耳边哄闹的夸赞声响着,许清弦茫然一刻才匆忙回应。
“噢......啊哈哈,你们也不错嘛。看来两位姑娘手挺巧的,诸位变化都如此之大呢。”许清弦应和着,抬臂伸手由着涂山忆四处扒拉。
另一处,裴厄不动声色的遥望着他们,眼睛落在许清弦身上,时而瞩目时而跑开。
不久,在涂山忆和微光泠的闹哄下,四人下了一楼。
两位姑娘的梳妆没那么快,只好在楼下听书等候。
连掌柜今日特地搭了戏台,不仅请了说书先生讲评书和话本,还请了戏班子的伶人前来唱曲。
日暮没多久时,客栈内就响起了说书先生气阔的声音。
他讲的生趣,引人入胜。时不时拍案敲桌时,便又是一阵转折出现,听者余众无不掌声四起。
“就说这第二日,沈娘子见庄少卿还不给让路查案。她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领着手下亲信,闯入大理寺内阁,一口端了所有的卷宗档案!这闺中密友之仇,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要报!谁胆敢阻拦她,便是与整个沈家过不去。”
“好!”台下掌声四起,人人畅快这话中人的刚勇。
然则,如此生动有趣的话本子,许清弦却心不在焉。
他们四人落座在平日常待的坐席,案上有些糕点茶水可供消遣。
涂山忆显然是听进去了,连连拍手叫好,还时不时随着话本中人气愤哀哭。
殊不知,坐在身后的裴许二人,都各有各的心思。
难得一见彼此不同的景色,他们都难掩面色,想着多瞧两眼。
朝夕相处的人忽然大变模样,不仅生出几分好奇,还有不少的倾心之动。
他们在彼此身边,无疑都是对方最想仔细瞧瞧的人。
楼内嘈杂万分,热闹非凡。火灯彩结挂在客栈四处,点的楼内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