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我却始终都没有看她。
拆开温热的青团一口一口地吃着,喉头不知不觉便哼出几个《声声慢》的音调——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眼泪狂流不止,怎么也唱不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这八个字。
直到远处一声枪响,窗外几只飞鸟惊得离开树杈,扑闪着翅膀朝日出尽头飞去!
我的身子骤然一僵,人宛若筛糠般抖动起来,接着疯狂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可那眼泪却越擦越多,像是永远都不会干涸,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亲手将我的至亲送入监狱,让她走向刑场,然后被枪毙,下地狱,见阎王。
可是多恐怖啊,她下辈子还想当我姐姐。
但,我不愿意了。
她杀害了我,我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因为她多穿了一天属于我的新衣裳就原谅她。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何时终于擦干了眼泪。
还剩一半的青团被我冲进了马桶,接着管教就敲响了我的房门。
“虞书瑶,你可以走了。”
我抬头,用酸胀的眼睛与管教对视,“走?我不是在等待判决书吗?”
“先出去吧,有人会告诉你为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跟随管教出了监狱。
大门口,孟辞晏抽着烟,拎着一柄柚子叶在车前等待。
见我出来,他扔了香烟,将柚子叶递到我手里,“自己去去晦气。”
这是一个习俗。
《狂飙》里的高启强出狱,大嫂就拿着柚子叶在他身上轻扫,喻为扫去过去的霉运,迎来新的好运。
我接过柚子叶,精准地扔进垃圾桶,“不会有哪个时刻比我现在还倒霉。”
我跟他上了车,他从扶手箱里拿出我的手机递给我。
“刚刚有人给你发消息。”
我接过,“你偷看了?”
他扭头,神色轻懒:“我不知道你的密码。”
接着他又掏出一颗糖果,虎口掐着我的下颌,塞进我嘴里。
事发突然,我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含着糖问他:“你做什么?”
“看出你哭过了。”他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回过头去发动引擎,“哄一哄。”
我沉默不动。
谁需要他哄了?
我在监狱待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来看我。
于是我也转回了头,打开手机的短信页面,发消息的人居然是唐书惠!
“你说你重生了,我信。所以管教告诉我行刑前可以给亲人发一条短信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发给你。”
“凶手是我没有错,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让你活。但你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你身边的人。”
“记住,是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就是唐书瑶!妹,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