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终于有一天,我开始做梦了。
那是……
——在不知通往何处的、绵延的参道上行走……最后终于见到了神明大人的梦。
于那笼罩在薄雾之中鸟居之下,我向神明大人当面许下了心愿。
但是经上记着说……不可以轻易地向神明大人许愿。
所以,在踏上山路的顶端之前,我一边回想着经上所记载的祷文,一边满怀着虔诚嘴里不断地轻诵,希望神明大人能够原谅我这冒失的罪过……
尽管如今已经无法回忆起那个梦的结尾……
但我明白,神明大人确确实实是实现了我的心愿。
——从那天起,我变得时常会做梦了。
可是……
也许那并不是我内心一直渴望的梦。
最初,关于梦境的记忆……是晦暗而朦胧的。
每一天……
当我于清晨时分醒来,我只能依稀地感受到,昨晚自己做了一个梦。
但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梦……?
无论如何……我都想不起来。
虽然脑海里已经半点不剩下梦境相关的内容……
但梦结束时那一刻的体会与感受,却清晰地残留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幸福的梦……
悲伤的梦……
让人感到幸福的噩梦或许也有……
但真正令我感受到不掺半点悲哀的、纯粹的幸福的梦……却是一次也没有。
更多的时候……
小小的、尚且不识悲哀为何物的我,在梦醒之后,于那梦中的情感的驱使之下,或是流泪,或是露出了稍嫌寂寞的笑容……
而在那时,母亲兴许会流露出带着些许诧异和温柔的神情望着我,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但我只是按捺着不安,勉强自己露出了笑容,小声地说,自己是梦见了母亲将来也有一天会离开我的梦。
石川啄木的《一握砂里,似是这样说过:
“说是悲哀也可以说吧,
事物的味道,
我尝得太早了。”
第一次向父亲撒娇,说想要作为子役参演电视上播出的那些连续剧,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而今想来,那时的回忆,也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只记得……
当时,对于我这小小的恳求,父亲欣然表示了同意。
自我开始饰演自己接到的第一个角色时起……
剧组的成员、身边的长辈,以及班上的孩子们,都交口称赞起了我的演技,甚至盛赞我为同龄人中的第一。
但我却无法厚颜担起这“一番”之名。
因为……
——那也许并不全然是我的演技。
我只是,假借“扮演”角色之名,站在镜头面前,正大光明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而已……
唯有这样……我才可以将那些梦中积淀下来、不能轻易显露于人前的情感,以一种旁人无法察觉到的方式宣泄。
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够维持住真正的自我,不被梦中满溢的情感扭曲……
渐渐地……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那个梦……开始变得越来越漫长,越来越清晰。
某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也愈发频繁地出现在那些支离破碎的梦之碎片里……
于是我……慢慢尝过了恋爱的甜味,亦是经练了别离的悲哀。
直到有一天……
——当我醒来,发觉自己已是身处在梦里的世界。
脑海中,故往所做的梦所残留下来的无数漆黑的碎片,皆在嘲弄般地如是嗤笑——
“这就是……你许的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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