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给小厦子递了个荷包,小厦子收下后,一边带着沈眉庄朝外走去,一边压低声音道:“奴才已经传了轿辇,莞嫔娘娘刚从养心殿走,似乎与皇上发生了争执,师父说,皇上生气,但心里也难过着呢。”
“本宫知晓了,多谢厦公公。”
这一遭,还是避不开。
到了养心殿,苏培盛赶紧迎上来:“毓妃娘娘,您可算是来了!皇上将奴才赶了出来,奴才实在是担心啊!”
“苏公公别急,本宫进去瞧瞧。”
迈入帘子内,入目便是撒了满地的信纸,沈眉庄没出声,一张张捡起来,最上头的那张信纸被人捏的皱巴巴的,开头第一句便是“莞莞类卿”。
沈眉庄只当没看到,捡起另外一张信纸覆上去,信纸上写满了诗句,无非都是些思念亡妻的,沈眉庄将一沓信纸收好,放到炕桌上,然后绕到皇上身后,给他按摩头部。
“眉儿来了。”
“臣妾担心皇上。”
皇上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你坐着。”
沈眉庄在他对面坐下,满眼担忧:“皇上怎么了?”
皇上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甄嬛不愿为人替身,情愿出家也不想再留在宫里?如此荒谬,叫他这个帝王丢尽了脸面,他如何说得出口?
可是他私心里想叫沈眉庄去劝一劝甄嬛,二人从前关系好,说不得能改变甄嬛的想法呢?
他最后还是没有提起纯元皇后:“莞嫔今日将朕从前赠予她的同心结送来,朕原以为她是想通了,又念及她身怀有孕,见了她一面,可她一来到养心殿,一开口便是质问朕为何要听信一面之词,处置甄远道,言语间甚至直指朕兔死狗烹!朕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心情怎么样,她丝毫不在意!”
沈眉庄心中一惊,皇上如此气愤,甚至于“兔死狗烹”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只怕此时他心中未必没有甄嬛的一席之地,才会一有缺口便不管不顾地宣泄情绪。
可他的真情实在廉价又虚伪,甄嬛虽然态度激进,可她说的那些话,有哪一句说错了吗?
“莞嫔先前,一再干涉政事,朕从未因此责罚过她,可在甄远道的事情上,她竟还敢置喙!朝堂之事,朕自由决断,可莞嫔,她居然说,待腹中龙胎出生,便要,便要出宫,到寺庙里出家为尼!如此,成何体统!”
沈眉庄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皇上宣泄出来,心里也许会好受些?只是要仔细嗓子,莫要叫人担心。”
她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可甄嬛的态度,实际上比皇上口中还要恶劣,她总不肯相信从前种种皆是虚妄,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肯死心的,今日她在养心殿得知皇上以甄远道“同情逆党、形同逆贼”的罪名,要将甄氏一族流放宁古塔,竟直接质问皇上——
“到底真的是铁证如山,还是皇上对敦亲王与年羹尧一事耿耿于怀而要疑心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