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柔地拂过新明港。
那丝丝缕缕的咸意,似是这片陌生土地无声的问候。
陈勇与伙伴们在忙碌中搭起了锅灶。
烟火迅速袅袅升腾而起,宛如希望的信号在这片土地上升起。
不远处,其他救济摊位前也是一片忙碌景象。
有的摊位在分发粗粮面饼。
那面饼虽然粗糙,但对于饥肠辘辘的移民来说,却是难得的食物。
负责分发面饼的伙计们额头上满是汗珠。
双手不停地忙碌着,将一块块面饼递到移民们手中。
还有的摊位在施粥。
热气腾腾的粥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排队的移民们眼神中满是渴望。
紧紧盯着那一大锅粥,手中的碗微微颤抖,似乎生怕轮到自己时粥已见底。
陈勇抬眼望去。
这些移民相较昨日,脸上竟隐隐有了些许血色。
可那憔悴疲惫依旧深深烙印在他们的面容与身形上。
排在最前的是一位妇女。
她怀中紧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那孩子瘦骨嶙峋,小小的身躯仿佛不堪一握,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可见,看得人心如刀绞。
村长张有才站在一旁。
目光始终停留在这些可怜人身上。
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造孽啊,这一路上得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哟。”
那声声叹息,随着海风飘散开去,满是痛心与不忍。
排在妇女身后的老者,听到村长的话。
眼眶泛红,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村长啊,俺们这一路,真是九死一生啊。
刚出发时,俺们有八艘福船。
本想着顺顺利利到这新地方讨生活。
可谁知道,半道上遇到了海盗。
那一场恶战下来,一艘船就没了。
还没缓过劲儿,又遭遇了风暴。
天昏地暗的,又折损了两艘船。
俺们剩下的这五艘船,一路飘摇。
好不容易才到了这澳大利亚的新明港。
可好多人都没能撑下来……”
老者的话语戛然而止,喉间似被什么哽住,眼中的悲戚却如潮水般汹涌。
村长张有才拍了拍老者的肩膀。
沉重地说道:“老哥,莫要太过悲伤,能活着到这儿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往后咱们就跟着皇上,在这片新土地上好好过日子。
皇上仁义,定会让咱们有个安稳的家。”
老者微微点头。
抹了一把眼泪:“老哥,俺知道。
只是想起那些死去的乡亲,心里就难受得紧。
俺们以后定要好好活下去,才不辜负他们用命换来的机会。”
锅里的红薯和猪肉汤很快煮好了。
香气弥漫开来。
那些在摊位前排队的移民,有的拿着官府发的木碗。
有的端着破旧的陶瓷碗。
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陈勇和小伙伴们迅速而有序地为他们盛上饭菜。
每一勺都装得满满的,希望能多给这些苦难的人一些温暖。
移民们接过食物。
眼中泪光闪烁。
纷纷向陈勇和村长他们表达着感激之情。
那声声道谢,质朴而真挚。
让陈勇的心里既酸涩又欣慰。
他看着这些移民狼吞虎咽地吃着。
动作急切而慌乱,显然是饿极了。
他们的双手微微颤抖。
将食物快速地送入口中,仿佛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吃食会突然消失。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皇帝朱慈烺带着长平公主朱媺娖、昭仁公主朱媺姛和坤仪公主朱媺琳出现在港口。
长平公主朱媺娖身姿婀娜。
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虽略显陈旧,却难掩其高贵之态。
她面容白皙,眉如远黛,双眸恰似秋水。
只是眼眸深处藏着旅途的疲惫,却仍透着与生俱来的善良与关切。
她莲步轻移,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室风范。
昭仁公主朱媺姛身形娇小。
身着湖蓝色的罗裙,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的脸庞略显稚嫩,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忧伤与坚毅。
那是经历了家国变故后的沧桑。
一双明眸此刻黯淡了些许光彩,紧抿的双唇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痛苦。
坤仪公主朱媺琳尚年幼。
穿着一身粉色的童装,紧紧跟在昭仁公主朱媺姛身旁。
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对陌生环境的好奇与不安。
不时地拉着昭仁公主朱媺姛的衣袖,小声地询问着什么。
长平公主朱媺娖眼中满是期待与一丝侥幸。
轻启朱唇,声音温柔而略带颤抖地向两位妹妹问道:“父皇和母后他们……可有消息?
我一直心存念想,盼着他们能平安无事。”
说罢,眼中泪光闪烁,那是对父母深深的牵挂与不舍。
她微微仰头,极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贝齿轻咬下唇,胸脯微微起伏,显示出她内心的激动与不安。
昭仁公主朱媺姛和坤仪公主朱媺琳对视一眼。
眼中满是悲戚之色。
昭仁公主朱媺姛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悲痛的颤抖:“姐姐,我们亲眼目睹母后自尽……
那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父皇他……在城破之际,命令侍卫和锦衣卫带我们逃出皇宫。
他自己则坚守到了最后。”
昭仁公主朱媺姛说到此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坤仪公主朱媺琳也在一旁抽泣着点头。
小手不停地抹着眼泪,显然这段回忆对她们来说太过沉重与痛苦。
长平公主朱媺娖听闻。
泪水夺眶而出,身体微微颤抖。
那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心中满是无尽的悲痛与哀伤。
她用手帕捂住嘴,呜咽声从指缝间传出。
柔弱的双肩不停地抖动着,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若不是身旁的侍女及时扶住,怕是要瘫倒在地。
朱慈烺站在一旁。
默默地听着妹妹们的讲述。
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他身着一袭玄色龙袍,身姿挺拔。
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憔悴。
双眸深邃,此刻正凝视着远方。
思绪仿佛飘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京城。
他的心中思绪万千。
看着这些受苦的移民,想着曾经的家国。
只觉得在这国破之际,每个人都如同无根的浮萍。
命运被时代的洪流无情地裹挟着。
但此刻,他更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
要在这片新的土地上为这些臣民们寻得一份安稳的生活。
长平公主朱媺娖稳了稳情绪。
转向朱慈烺,轻声问道:“皇兄,如今这些移民已到。
我们该如何安置他们,才能让他们在此地重新生活下去?”
长平公主朱媺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无助。
她紧紧地盯着朱慈烺,似乎在等待着他给出一个能让所有人安心的答案。
朱慈烺微微抬起头。
目光坚定地说道:“朕已有所考量。
如今官府经过这一年多的休养,也有了一部分余粮。
朕决定让这 2000余人重新在附近的四个县内安户。
就按照原先与我们一同来的渔民移民的条例执行。
每户分 40亩地。
然后由官府和朕的内库出钱。
先给他们建房子,让他们能有个安身之所。
这建房的费用就由他们在之后十年期限内慢慢偿还。
朕定不能让这些百姓流离失所。
要让他们在此地扎根,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
朱慈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透着帝王的威严和对百姓的关怀。
众人正说着。
一个小内侍匆匆跑来。
跪地禀报:“陛下,护送两位公主前来澳大利亚的船队主官,镇抚使赵崇武求见。”
朱慈烺微微点头。
说道:“宣他进来。”
不一会儿。
一位身姿挺拔、面容坚毅的男子大步走进。
他身上的锦衣卫飞鱼服虽带着旅途的风尘。
却难掩那股子忠勇之气。
赵崇武见到朱慈烺后。
立即单膝跪地行礼:“陛下,微臣护送公主殿下一路平安抵达。
特来复命。”
赵崇武的声音洪亮而坚定。
眼神中透着对皇帝的忠诚和完成使命的自豪。
朱慈烺说道:“赵镇抚使,起来吧。
这一路辛苦了。
如今已是甲申之变后的第三年七月。
你且说说,这大明本土如今局势如何?”
赵崇武站起身来。
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自甲申之变先帝蒙难后。
逆贼李自成虽暂据京城。
然其根基未稳,便在清军与吴三桂联军的合击之下狼狈西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