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话音落下。
大堂中,陷入极为诡异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起身,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两州择雄主,仅蔡瑁一人便可以钦定,显得极为荒诞。
“无人言吗?”
刘表目光扫过荆襄士人与文武。
“可还有人言?”
孙坚眸子冷厉,朝着堂中问了一声。
此事关乎两州,关乎他与刘表的生与死,不得不问。
“极好。”
“诸位选的极好。”
刘表走下主位,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孝烈帝与陛下将争利的遮羞布扯下,果然鸿儒名士难求,反倒是如王叡这般胆怯之人,尽了君臣之义。”
“刘州牧。”
孙坚神情苦涩,张口欲言。
他是入局者,是心存野望者。
可他亦是孝烈帝,大汉天子刘牧,是士族手中的棋子。
此刻,不禁对刘表产生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不敢想象刘表回到洛阳之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不必多言。”
“某要去洛阳请罪了。”
刘表负手走向府门,朗笑道:“两州举一雄主,士族竟如禽兽以百姓为血食,只求保住存续,刘景升大开眼界!”
“砰。”
蔡瑁恼怒的挥拳砸向桌案。
士族存续是第一要务。
若非迫不得已,他们又怎么会放弃刘表。
可他们被逼上绝路,没有与大汉天子妥协的可能,更别提和谈提条件。
孙坚抬眸望去,问道:“诸位,你们怎么看?”
“没有看法。”
蒯良起身瞥了眼众人,漠然道:“你们商议,某去为刘景升送行。”
“子柔。”
“兄长。”
刘先,韩嵩,蒯越等人脸色微微一变。
孙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子柔先生,想去便去吧。”
“诺。”
蒯良驻足转身。
沉默一瞬,对着孙坚郑重一礼。
从今日开始。
孙坚由士族推举雄主。
一介莽夫登高,成为两州雄主。
荒诞吗?荒诞,可事情就是如此真实。
大汉双天子,以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孝烈帝以身入局,牧天子持刀横扫天下,撕碎所有士族争相竞食的遮羞布,迫使不臣者冒出来,宁死亦要与大汉宗室在州郡一决胜负。
胜者坐拥天下,败者遗臭万年。
如果孙坚,荆扬士族胜了,刘宏,刘牧会被钉在耻辱柱,是昏君,是暴君,是视天下苍生万物于无物的独夫。
如果刘牧胜了,刘宏兄终弟及是明君。
孙坚,两州士族化为尘埃散尽,是写入史书的不臣之人。
“明公。”
“荆州有负你。”
堂外,蒯良作揖恭拜道。
刘表转身淡笑道:“不必拜某,是你们看出孝烈帝与天子的阳谋,却又迫使走上另外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