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她了！”

看何氏提起“死”，七姑婆赶紧岔开话题。不说她年纪大了要忌讳，贵人也不爱听这晦气话。

几人坐在一处，又说了说村里今年的收成，眼见时辰不早，何氏这才起身告辞。宋锦书留了七姑婆一起吃晚饭！

是夜，宋锦书站在院中，望着山脚下的茅屋，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可是在想姑爷？”

“想他做什么？”听她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喜，春华试探着问。“那是在想……王氏？”

“……”

看被自己说中，春华的心又揪了起来。自家姑娘素有才情，却也比常人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如今听说姑爷与王氏夫妻情深，尤其那王氏又死得如此凄凉，只怕此刻她心里既为对方感到不甘，也开始怀疑，自己能否真正走进姑爷的心里！

“姑娘……羡慕她吗？”春华的声音放得很低，仿佛生怕会惊扰到她。

“你问我羡慕吗？的确是有两分。说是嫉妒，也有两分。却不是因为她曾是娄平的妻子！”

“姑娘是又想到自己的出身了？”见宋锦书点头，春华正欲再劝，就听她感叹道。

“哪怕我现在自由了！可是罪臣之后，以及清欢馆的经历，这辈子都是无法磨灭的！”

宋锦书也曾经问过老天爷: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大女主的剧本？没有大女主，来个小农女也好啊！为什么偏偏要给我一个如此不堪的出身？

给个系统，还是垃圾系统！保媒！我保你大爷！

“王氏苦！”

“从她出生后，父母就给她洗脑，要她孝顺爹娘、友爱弟妹，养成无条件为家里付出的习惯！她的家人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给的一切。”

“哪怕已经和娄平成亲，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她还是一心想着娘家。可是，那王家父母就不是个好人。王幺妹也是个黑心肠！”宋锦书逐渐愤怒起来。

“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她非得要盯上自己姐夫！”

“若不是她那一番诛心之言！让王氏看透一切！发觉自己一直都是父母家人不劳而获的工具，她又如何舍得娄平和一双儿女。独自走上黄泉路！”

被宋锦书这么一说，春华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瞬间豁然开朗。原先她以为，王氏难产虽是王家人造成的“因”，却是她自己没用没挺过这一关，才造成的“果”。

如今再细细想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王幺妹！说不定，王氏父母弟弟也都参与其中。

难怪姑爷发誓，这辈子都不再与之往来！

“王氏的确很苦！”春华叹道。

“她虽苦，却也不该自轻自贱！不该放弃自己的生命，更不该舍下娄平和一双儿女伤心。”

这正是宋锦书替王氏不值的地方。语毕，她又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

“当时，她的人生信仰崩塌，难免钻进牛角尖。一时万念俱灰，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也能说得通。只是，到底是亲者痛仇者快……”

“所以，姑娘到底是怎么看待王氏的呢？”

“逝者已逝！你问我要怎么看待她？她也不需要我如何看待！只要我好好抚养那两个孩子，就算是不辜负娄平了！”

至于王氏，与她而言不过是“娄平的前妻”，一个标签而已。

“既如此，姑娘又何必长吁短叹呢？”

“不过是有几分意难平罢了！”

为王氏！为娄平！为两个孩子！……也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