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这个时候，班里那个常年带着红色镜框的纪律委员就会猛地从座位上立起来，站在讲台旁大喊一声“够了！信不信再吵的话我就去告老师！”

这招见效很快，于是教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路明非最讨厌的就是纪律委员。

因为她好像尤其钟爱用这种方式来管辖班级，导致他每次想趁乱和陈雯雯说上几句话都以失败告终。

只是没想到在卡塞尔学院，他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他当初最讨厌的模样。

当初纪律委员用这招屡试不爽。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它的对象仅仅是一群可以用“老师”来威胁的高中生。

可路明非大吼的对象，却是一群体内流着龙血的混血种，更何况，他们还在自己的“言灵·皇帝”下加强了灵视！

想到这，路明非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诺诺嘴角微微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是在强忍笑意。

她说道：“当时我和曼施坦因教授都很惊讶，以为你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你在喊完那句‘够了’过后，脑袋一歪，就躺在地上跟个尸体一样一动不动了。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当时已经晕过去了，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被人掐晕过去的呢。”

“这不对吧！”

路明非大呼委屈。

“为什么我会被人掐啊，不过就是随便喊了一句口号而已！”

“我也不知道咯。”诺诺耸耸肩，“或许是你太欠了，让人在灵视状态下都想掐你？”

“我以后再也不说烂话了……”

“总之，在你晕倒过后，几乎全部新生都朝你扑过来，那场面就像在拍摄丧尸电影一样。”

“喂喂，有这么吓人吗？那我不死定了？”

“还好啦，虽然大家都想掐你，但是最后就只有你旁边那个新生得逞了，好像叫奇兰，还是什么新生联谊会的主席。”

噢，是他，那个长得有点像好莱坞明星的人！路明非依稀记得，在第一世的时候，奇兰还想拉他入伙他们的新生联谊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怎么重生了一下子就变成深仇大恨的仇人了？路明非当时看着他也不像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刀的人啊！

诺诺站起身来，走到路明非身旁。

“不用担心，以你在‘自由一日’的表现，这种程度的攻击怎么可能会伤害到你呢？你现在躺在医务室的床上纯粹是因为你沉睡的时间太久了。”

诺诺说这话时站在床边，好闻的香水味轻轻挑拨路明非的鼻尖，让他心里微微一颤。

他忽的记起来考试的事情，于是问道：“那我3E考试的试卷呢？这样子我岂不是会交白卷？”

“这可不是我要关心的。想知道的话就去找曼施坦因教授吧，是他收的你的卷子。”

诺诺说。

“好了，我要走了，陪你呆的时间也足够了。”

说着，她便沿着走道绕过了床，径直地走向门口，依旧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

路明非看着诺诺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唇，看着诺诺的影子在夕阳下慢慢拉长，在空气中余下她的味道。

等到诺诺彻底消失在门外后，路明非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在床头。

他抬起手掌，痴痴地凝望着掌心的纹路，任由橙红色的光束在上方跃动。

他猛地一握，手掌闭合，想要将光束留在手中。

然而这只是徒劳。

被他握住的地方成了阴影，光束跳跃着来到了他弯曲的指背，将他的拳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光芒是抓不到，也留不住的，就像时间。

哪怕已经攥紧了拳头，可时间还是会从指缝中流逝，悄无声息地带走岁月。

命运早已在暗中为人生明码标价，那些想要牢牢握住的东西，最终只会在已经注定的时刻，从手中滑落离去。

或许是某天夜里辗转反侧的思念，或许是某双交错而过的手，或许是某个在夕光下逐渐拉长的背影。

路明非缓缓放下手，安静地闭上了眼，感受着光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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