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听完他们说的话愣在原地。面对着一个大佬学完习看过来的真挚求表扬目光舒甜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小时候她记得江译是很高冷的各个方面的那种,除了跟她和跟他哥哥江言以外,真的是又冷又酷。
那么小的年纪就能很好地管理表情,严肃不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大佬风范所以每次她受了欺负去告状,看着江译把小男生们吓哭的样子,都觉得他这哥哥当得真是酷毙了。
这么多年的革命情谊,朝夕相处,舒甜觉得一直到一星期前重新再遇到江译为止曾经的她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他
但是现在。
……嗯……
初中毕业他们第一次见面,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打架,他扯谎瞒着不让她知道。
他戒烟了虽然这个可能是早就想戒掉的。
开学之后,他三番五次不断地把自己跟“学习”绑在一起,从开学的自我介绍,到之前的初中事迹然后还有这次的作业。
按照初中她自己听来的事迹校园贴吧上飘着的大佬战况照片初中改变性格这也不成立。
舒甜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江译这些反常了。
舒甜开口:“江译哥哥……”
“你以后有不会的题,或者上课听不懂……就来问我吧?”她眨了眨眼睛指着他手里闻人一刚给回来的作业本暗示意味明显:“比如……这次的周末作业我给你讲讲?”
舒甜觉得江译一定是被高一因为四门不及格而留级的事情给非常深刻而狠毒地打击到了。
大佬不要面子的吗!
这种事虽然说在大佬身上合理是合理,日理万机的人怎么有空学习但再怎么合理那也是不怎么光彩的!
虽然瞒着打架的事儿她死活也想不通。
但她觉得这个动机可以完美解释为什么江译突然如此热衷于学习。
“……嗯?”
江译不笑的时候眼尾的小勾子不明显,他挑着眉看过来,表情有些不解。
舒甜左右前后看了看,现在老师还没来,教室有点儿吵,直接说的话可能要被别人听到。
江译看着面前少女突然把两只手放到唇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整个人凑过来,明显一副我要跟你说悄悄话了哦的样子。
他动作僵了僵,配合地偏头。
“江译哥哥,你作业好像有几道答案不太对,我教你,你改了吧。”
“……”
她的手掌挨着他的侧脸,少女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边,仿佛热度传遍半边儿身体,手心迅速渗出汗。
她说了什么?
不知道。
谁他妈还能知道。
她说完就把手给拿走了。耳朵重见天日,微微发凉,里面却又燥热着,像是要沿着耳尖一路烧下去。
他看着舒甜翻开他的本子和她的,并排在一起,她讲,他拿了支笔,什么都没听进去,照着她本子上的答案在旁边改。
……怎么还没改完?
江译回过神来,凝神一看。
已经改到第九道了。
江译:“………”
就对了第一道题?十道他错了八道???
咬着后槽牙改完第九道,他刚要放下笔
“然后是最后一道啦,你好像其实是会的吧,就是抄错分子式了……”
“……………”
哦,错了九道。
江译面无表情地改完,靠在一边看着舒甜笑嘻嘻地把两人本子合在一起交给化学课代表。
小姑娘交完,回过头来,她似乎是想说什么,表情却有一瞬间的怔愣。
“江译哥哥,你耳朵……好红啊,”她很不解的样子:“耳朵红是为什么?”
“……”
江译总不能说谁让你对我那样的。
他拨了拨头发,看了眼前门,“老师来了。”
“啊?”舒甜转过头,看到马东立熟悉的胖胖身影,点了点头,“哦。”
开始找语文课本。
江译松了口气。
……
…
交完作业,马东立踩着铃声进教室。
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周之计在周一”为开头,按照他的惯例,先是逼逼了大概十分钟的无营养内容,比如最近天气反复总下雨骑车子的同学注意留意天气预报等等,才开始正式讲课。
舒甜看了眼开窗那排同学拿着书挡阳光的样子,又默默收回视线。
上周的文还没讲完,这节课接着往下,舒甜一边看着课本,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才的场景。
江译的耳朵真的红。
不正常的那种红。
她看过去的时候,仿佛有道分界线将他耳朵和脸颊的白给分开,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她都怀疑这人耳朵上涂了腮红。
舒甜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嗯……?!
为什么这么快就褪色了?
少年侧着脸,半垂着头看课本,心完全不在这上面他页码都翻错了。
舒甜从来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一个人的耳朵。
江译耳朵上的颜色和他肤色一样白,就好像刚才的红都是她的幻觉。
舒甜视力好,又盯了一会儿,手里一直在转的笔也停下了。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桌上已经摆好了书立,座位又靠后,马东立肯定看不到她的小动作。
舒甜把座位往里面挪了挪,更近的距离,她特别清晰地看到他挨着耳廓的耳骨处,有两个小小的洞。
他从来没戴过耳饰,她也就从来没注意到过。
压下想说的“卧槽”,她压低上身趴在桌子上叫他:“喂,江译哥哥。”
“嗯。”
“你有耳洞?”舒甜好奇死了,迫不及待追问:“你什么时候去打的?”
“……”
江译眼神有些诧异,他想了想,答:“初中,好像是初二。”
“哇!”少女放轻的嗓音也依然听得出激动:“而且是在耳骨上的!我超喜欢这种”
“……”
江译听到“超喜欢”,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个,你当初打这个的时候,疼么?”舒甜想打很久了,身边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当然不能放过。
江译没犹豫:“不疼。”
好像打完之后没怎么护理出过一次问题,遭了挺多罪,但对他来说那种程度的疼也还好。
“真的吗?”舒甜太开心了,但还记得这是课堂,她用气声语速很快道:“你在哪里打的?我也想打!我想打在这个地方好久了!买了一堆耳钉在家里就是没有耳洞!”
“………”
她想打?
问完,不像刚才的秒回。
江译沉默了得有一分钟。
舒甜听了一分钟的课,看着突然陷入了沉默的同桌,不解:“江译哥哥?”
“嗯,”他抬起头,语气不容置喙,神色十分认真,“你别打,疼。”
走廊还是挺凉快的。
耳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有着依旧未褪去的少年音,也有跟以前完全不同的低沉和颗粒感。
舒甜站在江译的阴影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其实托江译和江言的福,从小到大,舒甜对帅哥的免疫力不是一般的强。
虽然面部轮廓依然和以前差不多,但是总归也两年多没见了,十三四岁正好是男生变化最快的时候,江译身高声音长相全都变了不少。
早上一起上学的时候,从车棚走到教室那一路,周围妹子投射过来的目光不小心也会波及到她,舒甜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大家都是这个反应啊。
那她看愣了……也正常吧。
因为江译弯了腰,所以碰他头发就不用费劲儿去够了,那缕头发其实远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经过几小时,现在的弯度下去了点。
舒甜回过神来,用沾湿的手捏住它。
男生头发短而干燥,明明平时发型就算不打理也看起来很有型的样子,触感却意外的软,离得近,能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香。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也就两三秒的事毕竟遇到水,再倔强的呆毛都得臣服。
舒甜看着软趴趴湿漉漉的那缕头发顺从地加入了其他黑发的大部队,心里那被强迫症带来的杂草们才算彻彻底底消失了。
舒甜简直身心舒畅,压下想要吹口哨的想法,笑了笑说:“江译哥哥,已经好了。”
说完,江译还没来得及直起身,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她特别自然而然地就伸手在他的后脑勺拍了拍
拍完,舒甜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在女校的时候,初二认识了林以桉,非要说个名号的话,林以桉大概就是女校扛把子,在校内横着走的那种人物,和江译的地位有些类似。
扛把子就是扛把子,总有很多战争要处理,翻个墙出校也正常,见过的场面、知道的爆料数不胜数。
舒甜就整天缠着林以桉给她讲故事,给她讲附中初中部江大佬的传闻。
她记得,某个传闻中,江大佬是极其不喜欢在打架的时候被碰到头部。
不管是头发还是脸,碰到死得会很惨。
舒甜刚刚不仅碰了,还拍打了。
虽然很轻。
虽然她好像算是大佬的青梅小妹。
虽然重逢以来,江译在她面前从来没展示过他传闻中那一面,依然是好哥哥的样子。
但是这还是令人有些小紧张。
舒甜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大佬的表情。
似乎是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个动作,江译顿了顿,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腰,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他平时也没什么表情,江译哥哥从小就这样。
舒甜吞了口唾沫,在心里说。
就这么对视了能有三五秒,舒甜浑身都开始不自在的时候,少年标准好看的桃花眼弯了弯,有光蕴在微微上翘的眼尾,“看什么呢。”
舒甜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