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村教授也只好退了一步,只挽留他们到晚饭。
虽然宫野明美和老师交谈甚欢,但对宫野志保来说,终归还是不熟悉的人,尤其是池村教授知晓她是宫野明美的妹妹后,天然对其有一种长辈视角的宠爱。
宫野志保不擅长应对这种单方面热情的情感,显得坐立不安,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于是她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客厅,跑到直通花园的阳台处透气。
安和察觉到她的反常,也借口去洗手间,跟了出去。
“时间的侵蚀还真是可怕呢。”
花园被打理得很好,可惜安和还没来得及欣赏两眼,一出来就听到了她的哀言哀语。
“从这位老先生和姐姐的谈话中,我能听出他是位智慧多识的学者,可就算是这种最应该具有理性的人,也会在漫长人生中渐渐被寂寞和孤单消磨殆尽。”
宫野志保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对自己的未来有所焦虑。
安和斜眼瞥向她。
“说得这么哲理,其实你就是单纯难为情害羞了吧?社恐?”
宫野志保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像是啊哇君这样浅薄的生物是无法理解这种悲哀的呢。”
安和抱着胳膊,无情道:“那你现在回去跟那位老先生讨论一下这个话题?我相信以他的博学,应该很乐意与你交流的......唔!”
他捂着腰缓缓蹲下,宫野志保收回手肘,罕见地没能平静,咬着银牙羞恼地瞪着他。
“你看,又急。”安和揉着腰站起来,幽怨地望着她。
“对付这种被污染的菌落就该果断清理。”
“其实宫野老师就是单纯接受不了别人的好意与关心吧。”
安和并没有打算闭嘴,对于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见的,帮助他度过了艰难前期的女孩,他确实有些话想要说。
“一直在国外上学,以超越所有同龄人的进度完成了学业,宫野老师你真的跟人有过正常的交往吗?”
“身边有既能说真心话,又能说无聊话题的人吗?”
“有生病了能求助,蒜皮小事也能拜托的人吗”
“你已经习惯了做出成绩,然后提升地位和名誉,这种纯粹由利益构成的反馈模式了吧?”
安和喋喋不休,宫野志保反而安静下来。
“其实我最开始说过的吧?完全看不出来宫野老师才十八岁。”
“你对任何一个靠近你的人都是这样一副喜怒不形于色,仿佛天生就冻结成冰的脸色,如果不是我见过你和你姐姐相处的样子,我甚至以为你是一个面瘫。”
“可是掩饰终归是掩饰,人的天性只能收敛,却很难被抹去,宫野老师也只是看上去成熟,习惯了将一切对外界的期待剪断,当真的碰上灼热的真诚与善意时,你那层坚冰似的外壳却无法冻伤别人,只有你自己在冰与火的纠结中备受折磨。”
“你没办法拒绝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的善意,正如面对池村老先生一样,所以只能选择逃避和远离,不是吗?”
安和趴在栏杆上,看着园子里的花繁叶茂,有些感慨。
“我只是个占卜家,没有偷盗者和观众那样敏锐的观察力,可就算是这样迟钝的我,也能清楚地看到你那脆弱的本质,宫野老师。”
“可正因为我是个迟钝的占卜家,没有偷盗者那样恶劣的玩世不恭,也不像观众那样,从不说谎——但真话不说尽,我才会想要告诉你这些。”
“宫野老师,一直抗拒别人的好意,也不一定是种自我保护。”
“压抑过度的弹簧,反弹起来的力气可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