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可是实打实的诗人,在省级刊物发表过作品啊,你跟我聊这?
班门弄斧?
罗斯放下酒杯,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林轩,你对拜伦勋爵的诗倒是挺钟情的嘛。那我问你,在拜伦勋爵的《唐璜》中,唐璜首次出海远航时,所乘坐的船叫什么名字?”
林轩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刚刚那番“高雅”的发言中,被罗斯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下子问懵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脑海中拼命地搜索着答案,可越是着急,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脸涨得通红,就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
罗斯看着林轩那副窘迫的模样,摇了摇头,说道:
“在《唐璜》中,唐璜首次出海远航所乘坐的船叫‘圣彼得号’。
“雪莱说,‘浅水是喧哗的,深水是沉默的’,真正懂诗的人,不会仅仅浮于表面,把诗当成大刀来卖弄。
“济慈也曾说,‘听得见的旋律是美妙的,听不见的旋律更美妙’,诗的内涵不是几句引用就能涵盖。
“所以你还是先把自己充实起来再说吧。”
林轩呆立在原地,他只觉得罗斯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似利箭,将他刚刚精心营造的“高雅”形象戳得千疮百孔。
他的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在众人面前,他感觉自己沦为了一个滑稽的小丑。
顾清薇的目光落在罗斯身上,思绪万千。
罗斯平时成绩那么差,他怎么对浪漫主义时期的经典诗作这么了解?
是不是上次我说,让他多读书,多写诗,他听进去了?他听我的话了?
所以那段时间,他不是不理我,而是在默默改变,是吗?
他现在变得好有内涵,又有钱又高雅,和当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一旁的萧鱼幼和沈雨烟也对罗斯的改变,表现得十分惊讶,这小子……开窍了?
陈楚楚听见有人在聊诗,也来了兴致,端来高脚杯和罗斯碰了碰,微笑着说道:
“‘有一个字经常被人亵渎,我不会再来亵渎;有一种感情被人假意鄙薄,你也不会再来鄙薄。’雪莱笔下的爱情,太美了。”
罗斯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在毕业宴上聊浪漫主义时期的诗,有点装逼。
但他还是敷衍了一句:“雪莱写《致——》时,正深陷于对玛丽?戈德温热烈的爱恋之中,所以美。”
陈楚楚眼中闪过一丝钦佩,轻轻点头,又接着说道:“济慈在《希腊古瓮颂》里,也写了对于爱情永恒的向往,感觉里面藏着一种很奇妙的情感逻辑。”
罗斯说道:
“确实,济慈是在借古瓮上所刻画的画面,去畅想爱情的永恒。
“‘你委身‘寂静’的、完美的处子,受过了‘沉默’和‘悠久’的抚育,呵,田园的史家,你竟能铺叙,一个如花的故事,比诗还瑰丽。’
“济慈用这古瓮上静止却又充满想象空间的画面,去寄托自己对爱情能超脱时间、永远鲜活的向往。
“在他眼中,古瓮上的爱情场景虽无法触摸,却有着永恒的魅力,就如同人们心底所期盼的爱情,即便岁月更迭,也永不褪色。”
周围同学们听着罗斯这一番如同天书的话语,都傻眼了,原本有些觉得罗斯只是运气好、会装样子的声音也都渐渐消失了。
顾清薇眼中满是对罗斯的欣赏,轻声说道:“我喜欢拜伦勋爵的《她走在美的光彩中》,他把女子的美与那种含蓄的爱意,融合得太巧妙了。”
罗斯回应道:“我也是,我喜欢第一句,‘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满天;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
顾清薇听了,绝美的脸蛋瞬间红了起来。
她读懂了罗斯话语里的心意,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她含情脉脉地仰望着他,尽管他并没有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