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被拒了,沈周很忧伤。
他磨磨蹭蹭地刷牙洗脸,摇摇晃晃地去食堂吃饭,浑浑噩噩地爬上物理综合实验楼,恍恍惚惚地往打卡机前一站,让摄像头记录下他那张憔悴肿胀的脸。
“滴,打卡成功。”机械女声清脆悦耳。
“这都几点了?是哪个不想好的现在才来?”马导的声音骂骂咧咧,“马上都十二点了啊,一天之计在于晨,你倒好,你怎么不睡到晚上才……呃,沈周。”
马导边骂边往门边走,雄风万丈地要教育人,十秒钟后,他的视线与沈周苍白浮肿的脸撞在一起,顿时又惊又怕,呃的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
“中午好,马导。”沈周气若游丝。
“中、中午好。”马导赶紧躲开,生怕沈周一个站不稳撞他身上,碰瓷讹他的钱,“小沈啊,也别太拼命,该休息就要休息,别仗着年轻熬坏了身体啊。”
他假模假样地劝,脸上竟浮出个还算慈祥的笑。
“噁……”沈周从喉咙里挤出个毫无意义的音节,两眼无神,游魂般从马导身侧飘过,“一日之计在于晨……”
马导吓得一个哆嗦,跌跌爬爬地逃了。
妈的神经病,沈周这小子不会是中邪了吧?他就知道天天待在实验室总会有走火入魔的一天,还好他手下牛马多,抢着帮他做这些脏活累活。
沈周状态不对,其他人也都不敢和他打招呼。
直至他在座位上瘫了有二十分钟,季哥才小心翼翼地摸过去,问:“沈周,你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他叹气,“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说说。我比你年龄大,有些事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沈周看他一眼,旋即移开视线。
他是伤了,不是傻了,就算真遇到天大的事,也不可能和季哥这个论文偷子说的。
偷子,呸,可耻。
沈周坐直身子,张口就骗:“没事,昨晚熬夜看文献,凌晨三点才睡,现在后劲上来了,脑子炸烟花似的,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他用手瞎比划,看得季哥一愣一愣。
季哥今天的精神状态也有点不太好,心事重重的,他在沈周旁边愣站了会儿,突然问:“沈周,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沈周揉揉太阳穴:“今晚可能没空。”婉拒了。
他不清楚季哥有没有发现论文是假的,也不清楚季哥所谓的有话和他说,是不是在想新点子偷他论文。
他现在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事。
他只想他的论文……他的论文,怎么一个晚上就被拒了呢?以沈周自己的学术眼光来看,他觉得平衡束理论上个Sce绰绰有余,可是……
难道是他太高看平衡束理论了?
想想也是,Sce的编辑和审稿人无疑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大佬,看待前沿理论的眼光,肯定与他一个普普通通研究生不一样。
沈周两眼放空,陷入反思。
边上,季哥默默站了半晌,没能等到沈周回心转意,他没意思地挠挠头,背影落寞地走了。
沈周回神时,季哥已经不见踪影——
不在实验室里,或许是去吃午饭了,或许是回宿舍午休了,又或许……是去找马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