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2(2 / 2)成都情迷首页

陈父吸了一口烟,那张脸在一缕缕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模糊让陈浩有些看不清楚:浩子你邱阿姨病了,骨癌晚期,医生说最多也就两个月时间……陈父说到这里,眼眶里噙满泪水:记得在镇小学执教的时候,她的身体那么好……

陈浩说:爸,上次您不是说和邱阿姨没有联系吗?您怎么知道她生病了?

陈父说,半年前,你还记得我去广元参加你张叔的生日宴吗?这件事陈浩是知道的,张叔是陈父在镇小学的老领导,从镇小学校长的职务调到县教育局做了两年副局长就退下来了,他的儿子很孝顺,经济条件又好,在GY市区给他买了一套二居室。这些年,张叔和陈父一直保持着联系。当年在陈浩的小时候,张叔特别喜欢他,要不是陈浩的母亲不愿意,陈浩差一点就拜张叔做了干爹。去年冬天张叔过七十大寿时还给陈父发了请帖,当时陈父本想让陈母陪他一起回去,可陈母因为当年邱阿姨的事,一直不太喜欢张叔,最后陈父买了一张高铁票去了一趟广元。陈父说,他也没想到在张叔的生日宴上,会遇到阔别了三十多年的邱阿姨。迟暮偶遇,当年心中那些纠缠不清的情感瓜葛早已让岁月消磨得云淡风轻。在寿宴上,耄耋之年的他们谁也没有提及当年那些早已被尘风淹没的往事,谈论更多的只有生活中的烦琐与每况愈下的身体。陈父说,你邱阿姨老了,头发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唯有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那天她没喝酒,菜也吃得很少,只是象征性动了一下筷子,然后喝了一杯热牛奶。席间,她很少说话,仿佛扮演着一位局外人或旁听者。只是静静地聆听老同事老朋友们见面时的激动与分享人生中过往的点滴,只要提到当年的她时,她也只是含笑敷衍几句,应付过关。陈父说,那天,尽管邱阿姨表现还算得体,但在那平静而微笑的后面,总让人感觉这过往的三十多年里,在她的身上一定发生过很多的故事。陈父告诉陈浩,当天宴会结束后,本来我打算找你邱阿姨好好聊聊,可谁知一转身竟找不到她,我追到酒店楼下时,有同校老师说看到你邱阿姨打车已经走了。

陈父说:后来我通过你张叔要了她的联系电话,本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是我又想这么多年她通过你张叔一定是知道我的状况了,可她却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我又何必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呢?

陈浩说:那后来呢?

陈父说:你张叔告诉我,其实这些年你邱阿姨过得并不好。她嫁给她读师范时的同学吕梁。婚后吕梁身体一直不太好,在他们儿子上初中的时候患肺癌去世了,后来她没有再结婚,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儿子读完高中后没考上大学,回到县城在一家印刷厂上班,几年后在城郊找了一个对象成了家,她退休后,一直在家给儿子照顾小孩。

陈浩叹口气,问陈父:邱阿姨是怎么生病的?

陈父说:上月初,你张叔心脏不好,到省医院来做检查。完事后约我陪他去青羊宫转转,还说他好些年都没去了。正好上次去广元时我允诺给他写一幅字。于是我选了两幅裱装好的字带给他,一幅送给他,另一幅让他捎给你邱阿姨。我们在青羊宫喝茶的时候,是他告诉我的,你邱阿姨一年前一直感觉右肩关节隐隐作痛,有时还伴着头晕,刚开始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带孙子太辛苦累的,休息休息就会没有事。自从广元参加完生日宴回去后,她就越发感觉背部和腰部一阵阵痛得厉害,时不时还伴着高烧,常常半夜无法入眠,便去医院拍了CT,医生看过片子之后,发现右肩胛骨有一处重影,医生当即就怀疑是骨癌,建议再做一个核磁共振,通过取样检查,最终诊断为原发性骨肿瘤,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骨癌。从拍的片子上来看有多处重影,属于中后期恶性肿瘤,如果做骨髓移植,成功率有70%,手术成功后,如果恢复得好,存活五六年有60%至七十的把握。医生说,当然这还得看患者在手术后的护理、患者心态、患者身体机能等因素来决定。按照邱阿姨的意见要放弃治疗,可儿子吕中和儿媳妇不同意,死活不肯放弃治疗,吕中哭着给医生央求说就算是砸锅卖铁他也要给母亲治病,只为让妈多活一天……

陈父说,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回家就坐立不安了,当年与邱阿姨的那些被岁月尘封了多年的往事犹如一幕幕电影片段在脑中变得越来越清晰……陈父说到这里,泪光闪烁,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放在书桌上,从书里取出一张黑白照片颤抖着递给陈浩:这就是你邱阿姨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眼睛多亮啊,头发又浓又黑!这些年可苦了她啦,一个人支撑一个家,白天忙工作,晚上还要带孩子,她的病就是这样累出来的,上次到广元看到她时,头发全白了……

陈浩接过照片,照片显然是被撕碎过后拼凑重新粘贴在一起再翻拍的,可这丝毫不影响照片上的那个年轻女孩如花的面容。虽是黑白照,陈浩却依然能从照片上能感受到一股青春的活力扑面而来……

陈浩把照片还给陈父:这张照片就是当年邱阿姨送给你的那张?

陈父说:这张是翻拍的,我瞒着你妈去照相馆翻拍后悄悄保存的。你妈不知道。

陈浩疑声说:这里面还有故事?

陈父说:我和你邱阿姨分手后,我一直保存着这张照片,它代表的不仅仅是我的初恋,还有我常常怀念的青春与对当年懦弱的自责与自省……我和你妈结婚一年后就有了你,后来学校分过几次房,我们也搬过几次家,退休后到成都生活,这张照片一直被我珍藏着。有一次你妈妈整理书架上的书籍,无意间看到这张照片,当即与我大吵了一架,还当着我的面把照片撕碎,我背着她悄悄从废纸篓里翻找出残片,然后拿到照相馆拼凑后才拍了现在的这张……陈父轻轻抚着照片上那如花的笑靥,止不住摇头:可惜了,当时我翻遍了废纸娄还是没有把照片的残片找齐,这张照片永远地缺失一角……

陈浩说:所以,你就把钱借给了邱阿姨做手术……

陈父点点头:当年是我的懦弱,是我对不住你邱阿姨,这次我知道她生病了,有困难,如果我再不帮她,我就要把愧疚带进棺材里去……陈父说到这里,激动地用力敲打桌面,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落在他手中邱阿姨如花的面容上……

陈浩问陈父:张叔到省医院检查身体,医生怎么说?

陈父没有想到陈浩会关心起张叔的病情,愣了一下,说,心脏病,死不了,也治愈不了……

陈浩沉吟着说,这事只有委屈张叔了,那十万块钱你给老妈说借给张叔了,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补上……

陈浩回到客厅,陈母还在沙发上抽泣,陈丹妮还在一旁如哄小孩似的甜言软语地劝说着。陈浩看着客厅的一堆行李,跟陈母说,钱的事,我问过老爸,老爸承认是他取的……

陈母一听这话,理都站在她这一头,更觉得委屈,一指书房的门,竟“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那可是我救命的钱啊,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一点点积蓄,竟让这个老不死的给我祸害掉了!”哭到这里,陈母突然想起这钱陈父究竟拿来干什么了,便泪眼婆娑地问陈浩:老不死的说过没有钱都拿去干什么了?看着陈母装腔作势的样子,陈浩说,张叔心脏病犯了,在省医院住院,应急用,老爸就把钱借给张叔了,张叔的儿子说这周肯定还钱……张叔的儿子陈母见过,在广元做茶叶生意,还在城郊承包了一片茶园,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有一年春节,陈父与陈母路过广元,便去看望张叔。张叔的儿子请他们在芙蓉餐厅吃饭,当时还请了广元一些爱好书法的朋友作陪,满满当当坐了三桌,接待规格很高,人也热情周到,走的时候还送了两斤好茶给陈父,所以陈母对张叔儿子的印象超好,当然最主要是对其经济实力颇有信心。陈母听说钱借给广元的张叔了,心里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这么大事的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他还瞒着我东躲西躲,跟他端茶递水地伺候了大半辈子,竟连一句实话也还不回来,这日子怎么还过得下去?我看我还是回老家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陈浩看着陈母气愤的样子,正色地跟她说:老妈,你真要走?

陈母语气坚定地说:要走,这日子我跟那老东西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陈浩点点头,说:那好,我是您的儿子,尊重您的意见!然后给公司办公室小王打电话,让他在网上连夜订一张到旺苍县普济镇的火车票,打完电话又向陈母要了她的身份证号码发给办公室小王。过了一会儿,小王打电话来说当天晚上途经普济镇的班次已经没有了,只有明天上午十点过有一趟。陈浩又征求了陈母的意见,然后让小王订了一张明天的火车票。不一会儿小王就把车票信息通过微信发了过来。陈浩让陈母看过后无误,说,票,我是给您老人家订好了,今天晚上住家里还是住外面您定,如果要住外面,我马上给你订一家酒店,行李也带过去,明天早上直接从酒店去火车北站……

陈母一听陈浩这么说,有点蒙了,却只好硬着头皮:怎么都行,你是我儿子你定吧!

陈浩又在网上寻找离家最近的酒店订了一间房,然后让陈丹妮帮忙把陈母的行李拿到楼下等着,说叫了滴滴打车一会儿车就到。陈母见陈浩玩儿真的,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愣了一下说,你们先下楼,我上个洗手间再下来!陈浩点点头,帮着陈丹妮提着行李出门,在楼道口等电梯时,陈丹妮低声问陈浩:哥,真让老妈回老家住啊?陈浩冲着陈丹妮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这事你别管了,老妈肯定不会走的。

到了楼下,陈浩与陈丹妮在路边等陈母下楼,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陈母下来。陈丹妮问陈浩,这是怎么了,老妈上洗手间也上不了这么久啊……

陈浩自信地笑笑,抬手看一下腕表,然后跟陈丹妮说,咱们都上去吧,洗洗早点睡。我看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