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自然是直接往上提就行。
像这种大家伙可不能莽撞,必须要慢慢遛它,把它遛得没力气再拽上来,否则不是脱钩就是切线,还有概率出现“人打窝”。
通常情况下,钓鱼佬会使用“8字遛鱼法”,牵着鱼在水里画“8”字。
左一圈右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把鱼拉到脱力才好下手。
这些所谓的口诀窍门陈舟倒也知晓,但一落到实际操作上,就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讲的那么简单了。
也不知道遛鱼是人动还是杆动,亦或是人和杆一起动。
绕着小湖边缘,拉着水中那条藏头藏尾的家伙,他一会儿往北跑一会儿往南跑,根本画不出“8”,只能画直线。
好在这里的鱼生性淳朴,还没积累上当经验,总是主动跟陈舟对着干,变相帮助他消耗了体力,完成了遛鱼。
跑着跑着,陈舟发现那条鱼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了。
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隔着水面看清它的模样。
它通体黄褐色,生有深棕色的斑点,背鳍高,嘴巴大,足有六七十厘米,而且身材肥硕,料想至少有十斤。
“可算给我逮住大家伙了!”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陈舟喜出望外。
一次次的失败与失望就像缓慢的前戏,一分一秒地将钓鱼推到了最高潮。
就在此刻,全部的情感即将得到释放,这种超乎寻常的快感,可能就是钓鱼佬所追求的至高精神奖励。
大鱼肉眼可见地一点点靠近岸边。
没有抄网,想起上午逃走的那条蓝鲶鱼,陈舟吸取教训,分外谨慎,只想等一个最稳妥的时机再动手。
特意挑了个浅水湖畔,便于第一时间下手。
看着浑身绵软,不再挣扎的大鱼,陈舟觉得事情已经成功了九成九。
若不是不清楚这家伙有没有毒,可能今晚就要把它开膛破肚塞进罐里炖汤了。
最后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且煎熬。
三米——两米——一米。
大鱼黄色的背鳍已经露出水面,陈舟赶紧将鱼竿踩在脚下,弯下腰伸手去抓。
就在他双手触碰到鱼脊背的刹那,这条鱼突然像触电一般苏醒了过来,猛地一个甩头挣脱了鱼钩。
于此同时它转过了身,头伸入水,尾巴扬起,抽在陈舟脸上,结结实实地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随即它扭动身体,像泥鳅一样在浅水淤泥中留下一行印迹,一头扎进小湖,飞也似地逃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陈舟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个嘴巴,满头满脸都抹上了泥水和鱼身上的黏液。
此刻,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看着波纹未平的水面,能做的只有沉默。
蹲在湖边许久,陈舟缓缓起身,像是一下子变老了五十岁,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河流上游。
“妈的,你可以侮辱我的技术,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你给我等着,等我腾出时间。
我一定把上游截断。
就是拿木杯一点点往外舀,我也要把你抓住,挂在树上活活晒死!”
丢下狠话,陈舟擦去脸上的黏液,嗅了嗅衣袖上的鱼腥味,捡起鱼竿,带着两个空桶和未沾水的渔网离开了小湖。
他这个萌新钓鱼佬的第一次尝试,无疑是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