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迷迷登登的醒了过来,昏黄的光线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看即耳边又传来各种称谓且吵杂的声音,他吃力的转过眼珠子一看,只见身边围着一群穿着古装的男女老少。他口中喃喃“这又是何处”正诧异时,只觉得脑海里一个陌生的意识袭来,顿时脑子里针刺一般,痛苦的呻吟一声,又昏了过去。
当下屋子里又是一片慌乱,古桢用手探了一下脉搏,感觉似有转强,顿时喝道
“卞忠,速去县城请高大夫过来。”
“哎,”卞忠赶紧转身出门而去。
好不容易煎熬了近一个时辰,才见得卞忠带着高大夫从门口进来,古桢三步并两步抢了出去,紧着大夫的手臂。
“大夫,吾儿”
“员外莫慌,路上已有所知晓,待老夫细细看来。”
高大夫坐在床边,把手搭在浩天的脉搏,皱眉思量一回,又望、问一番,心中已有计较。
“大夫,吾儿”
“恭喜员外,小官人无碍矣,”
但闻此语,古桢并屋里一众人,好似卸下千斤重担,齐齐松了口气。
“吾观小官人脉相有力,气息悠长平稳,印堂不再灰暗,身子应再无大碍。”
“可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员外不必焦虑,小官人前因惊吓跌伤,后又数日水米未进,身体虚弱。兀一醒来,精神未能持久,又因屋内人多吵杂,故复沉睡。待老夫写一方安神的药与他服用,数日后必慢慢康复。”
“祖宗保佑!”古桢长长的出一口气,刚刚晕厥过的李娘子也好似回过阳来。看即吩咐房内无关闲杂人员退出,只留李娘子身边的本份大丫鬟春芽守着,并着卞祥在外候着听候传唤。又请高大夫大厅奉茶,一会领了药方,遣卞忠驾车看大夫回城取药,自是千恩万谢不题。然后又细细的吩咐春芽、卞祥一番。由于一众人连日心身劳累,便带李、卞娘子诸人歇息去了。
东厢房,一灯如豆,黄黄的光晕洒在不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朦胧。春芽斜靠在床边的一张桌子上,十四、五岁的青春身子在朦朦的光线下,竞有几分美好。卞祥靠在门框上,十七岁的小子身高却已近一米七,壮的像一头牛犊。他转头看了看灯光下的春芽,心头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不争气的跳了几下,然后陪着小心叫了一声。
“春芽姐,小官人小官人,他真没事。”
“你倒是做的好伴当,小官人争些儿出了事,真有些三长两短看你如何自处。”春芽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压着声音毒了他一句。
“我我”卞祥嘟囔着不知如何回话,但觉得后背还辣辣的痛,这两天被老爹揍的实在有些狠了。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古越再次醒来,也许我要叫古浩天了,他自嘲的笑笑。方才的神识冲突,他轻易的兼并了那个十岁的稚童,然后得到了一些可怜的信息,父、母、二娘、小妹、僮仆以及一些顽皮捣蛋的事,甚至最基本的一些年代的信息都没有,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古越有幸或者不幸的成为了穿越大军的一员。
古越,男,三十八岁,原本是神州二十一世纪南方某发达省份公民,在一个二流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侥幸考上了所在县城的公务员,从此朝八晚五,娶妻生女,过上了波澜不惊的生活。然而三十六岁的那一年一切情况发生了变化,碍于面子他为一哥们的一笔贷款作了担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由担保人变成全责还贷人。几个圈内好友见他郁闷,邀他到泰山旅游散心,他想想也就去了,这一日在泰山顶观云海,突然接到一条短信,说由于贷款不还,被拉进黑名单并冻结工资,一时惚恍,失足跌落悬崖。本已为必死无疑,却不料醒来时,竟然是一张古床上的稚嫩小儿。
古越或者叫古浩天静静的躺在床上,一时思绪万千。前世作为一名穿越小说的发烧友,想不到这狗屁倒灶的事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不过看这人家倒也像是个殷实大户,也许可以过一辈子三妻四妾、衣食无忧的纨绔日子,但一想到年迈父母、娇妻幼女,不禁悲从中来。如此胡思乱想了一会,又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少官人醒了!”在春芽惊喜的呼叫声中,古越再次醒来。然后他看到了床沿边密麻麻的人头,凭着古浩天的记忆,他认出了古桢、李氏、卞氏、以及稚龄的英娘,接着认出了人墙后傻笑的卞祥,“对了,这家伙应该是我这身子记忆中最亲密的战友”。
“儿啊,你可惊煞为娘了。”李氏抚着儿子的额头,禁不住泪珠儿又夺眶而出。
“大姐,小官人康复,理应高兴才是。”卞氏在一边劝道。
“娘子休再伤心。”古桢也劝着妻子,眼睛却直直盯着儿子,满脸劫后余生的感觉。
“小官人还需静养,无关人等先出去,”卞忠把一干闲杂人员都轰了出去,一时屋里安静了下来。
“儿啊”李氏又轻轻唤一声。
古越张了张嘴唇,却没有吐出声音,心里总觉得别扭。又静默片刻,看着眼前满满关切的几张脸,古越心里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总归是这具身体的亲人,也是自己这辈子在这个世上的亲人了。
“爹、娘、二娘、小妹,让你们担心了。”古越轻轻的且坚定的开口说了在这个世上的第一句话。
“天儿!”李氏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喜极而泣。古桢和卞氏也红了眼眶。
古越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一片柔软的温暖包围着,接着听到一阵阵清晰的心跳,仿佛自己的心也被共振着,他真实的感受到一种叫血缘的东西在两颗心脏间流动,一种叫爱的东西在两个灵魂间交融。他已经清楚,这个世上,古越已经死了,有的只是古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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