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要裂开了!跑啊林麓!!!”
撕心裂肺的喊声,让林麓耳边轰鸣一阵。
她奔跑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肺腔刺痛,喉咙里的血腥味被干咽下,世界只剩雪白,眼睛被刺得流出眼泪,只能勉强看清遥远的前方有个朝着自己奔跑而来的身影。
但逃不掉的,冰层裂开的沉闷响声已经到了脚下。
一切都像是纪录片里被拉快的灾难进程,她右脚踏空,像只被风雨打落的雏鸟,被那条据说几万年前的裂缝吞噬。
直至重重砸进水里,世界归于诡异的平静。
她恐慌地在水面下挣扎,缓慢僵硬的动作在一次次上浮中变得熟练,直到能接触到水面,林麓猛地破水而出,睁开眼急促大口地呼吸!
梦里的冰层不见了,白茫茫一片的南极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青黄不接的草坪和一片微有涟漪的湖泊,风声携带着鸟雀叫声、遥远的说话声和鸣笛声灌进耳朵,她茫然地打量周围。
这是一个公园。
绿道旁边的一排银杏树到了金黄的好时节,有个大爷坐在下面吹着萨克斯,不少人在拍照。
公园外,六车道两边的路灯上挂着已经不鲜亮的节日旗帜,缓慢耸动的车流亮起尾灯。
再远一点,崭新的高楼大厦反射着最后一点萎顿的阳光,正前方超大的屏幕上闪烁着色彩丰富的广告。
陌生的景象,陌生的建筑物,陌生的广告明星。她茫然地看看这一切。
“同学,你还不走啊?天要黑了。”一双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林麓被吓得一抖,神魂归位,扭头看过去。
是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爷,说话还有些口音。
对方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两圈,看起来有点担忧:“你在这里坐了半天了,饭也没见你吃……就算有事也不要想不开。”
林麓有点尴尬,含糊地应一声。
大爷看她还不准备走,又问:“你是不是有啥困难?要不然你跟我去保安亭,跟你家里人打个电话?”
家里人?她家里人早就不在了。哦不,还有一个。
只是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明明只是……她努力想了想,终于想起之前在干什么。
林麓是为了避开裴译州出来透透气的。
他们称兄道妹相依为命六七年,昨天却不小心亲到了,虽然是意外,但她觉得在家里继续和裴译州待着很不自在,所以什么也没带就跑出来散散心。
可她只是在东湖公园坐了会儿,打个瞌睡的时间,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得让她惴惴不安。
“同学?你要不要打电话?”大爷再一次问。
林麓赶紧站起来,摇头说:“不用不用,我……我记不住我家里人的号码。”
她打算走,临了又期期艾艾问:“你知道东湖公园怎么走吗?”
大爷的眼神陡然变得奇怪:“这里就是东湖公园啊。”
林麓倏然愣住。
初冬的天黑得早,五六点天际就擦去最后一点蓝,还原成昏暗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