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嘴角抽动，墨子轩却饶有兴趣地观察冯晓的反应。

银龙道：“从见面就吵个不停，就不能消停下来一会儿，我不知你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的，竟然震怒至此，把这片崩裂了，引起骚动混乱不说，再不小心砸住过路的人又当如何？就冲这些，能否进入云璃阁都两说，你们当真要给她添麻烦？”

白斯冷笑道：“她就不该回到那人的地界，她自己都说过‘人心难测深如海，利益交织情两边’，说什么‘若有来生不入世，自由自在天地游’，如今回那腌臜之地做什么？真是叫人费解。”

火人道：“不入世怎能救世？你自己还不是兴高采烈地跟随出来，古来圣人多感慨，没有人真能置身事外，你生于这片天，立于这片地，沾染了因果，就不可能独善其身，你连这些都不明白，当真懂雾澐萧？如若不懂，就不要跟着她了。”

白斯气笑了：“你懂？你懂你烧天烧地的。”

这回，火人哭哭啼啼起来，“我没有……我就烧过蜘蛛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永寿村也没烧起来，不过它该烧！霂诡渊，我虽没控制住，但雾澐萧阻止了，我……你！你干嘛揪着我不放啊！”

银龙道：“蜘蛛窝？是那个小火人和金石头的故事吗？我没听完，那老头吃金石头后面是什么？”

白斯和火人都看着他，银龙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甩着尾巴，期待着看着两位。

冯晓也凑近了山壁，只听火人支支吾吾不情愿地讲了起来。

白斯哼哼道：“前面和我说的一般无二，别说了，说后面，那个老头。”

火人道：“那个老人家将金石头吃下，令我很是恼火，自己几乎丢掉性命得来的金石却被无故吃掉，但想着是老人家提供的消息，吃掉了就当回报了，但心里还是很委屈，因为老者说过找到了就都是我的，所以在他开始吞第二个的时候，我阻止了他。”

“而那个老人家却突然笑得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的嘴角可以咧到颧骨上的，眉毛弯得都变了形，当着我的面张开了大口，把金石头硬生生推了进去，扬起脖子一吞，又没了。”

“接着他又去拿第三个、第四个。我扒着他的手臂阻拦，却被他硬生生甩了出去，磕在了石桌角上，好疼。他像一个怪物般吃完了所有，笑眯眯地朝我走来，问我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快些去找金石头。我不知是在摇头还是点头，视线瞥到了门口，冲了出去却被一把拽回。我害怕极了，闭上眼睛，浑身炽热，我闻见了木头烧焦的味道，我知道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焰了，但我不想收回，因为拎着我后脑勺的手臂如石头般坚硬，还刺破了皮肤，抠在了我的骨头上。我吓得哇哇大哭，他似乎被我哭得心烦，将我拎起，往院里走去。每一步都觉得脖颈处断裂刺痛，不敢有一丝动弹，疼得睁不开眼睛。噗通一声，冰凉的水浸刺了我全身，我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往下沉没，却被绳子扥了上来，疯狂地咳嗽、呕吐，痉挛式地挣扎又被扔进了井水之中。”

他一字一句道：“三十八次……他浸泡了我三十八次……”

周围一阵沉默。

火人继续道：“我拖着这具……身躯，去搜寻剩下的金石，他怕我不回来，往我身上……往我身上——”

“够了！”冯晓提剑从岩壁走出，将火人抱住，“过去的事不提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火人一度哽咽，泪水决堤，哇哇大哭道：“……雾澐萧……雾澐萧，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

冯晓红着眼眶，却不掉一滴眼泪，紧紧地抱着他一动不动，“在呢，在呢哈……”

火人痛苦地呜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