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王道：“她是开智后送上山的，本王也是那时被雾仙人告知她的性别。没有封锁消息，也没有正式宣布。想着多一些迷离奇怪的传闻或许能有益于雾仙人的计划？亦是安排吧。但扪心自问，是本王无法承认这个事实。即使不是亲生，本王也早把他当成我墨子渊的儿子，溟王府的继承人……”

璃幽点点手指抢走他的酒杯，抬手递上热茶。

溟王握着茶杯推开，起身去拿酒壶，笑道：“只当雾仙人给本王开玩笑了。”

璃幽道：“……师尊从不开玩笑，我想……”

溟王笑道：“璃幽阁主莫要多想，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但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并未有轻重之言，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给我带来了不少欣喜。”

璃幽点头，斟酌语言欲开口，却又咽回。

溟王开始咳嗽，红衣守卫闻声进来却被他喝退了出去，“我本就时日无多，命里也无子，平白多了一个孩子，为我祈福……以牺牲他的自由为代价，看不见世俗繁华，直到记忆里的那些都开始模糊，忘却童年不少事情，来换取本王的延年益寿……可我依旧是苟延残喘，只是能多活一年是一年罢了，而那个孩子又不能常年膝下，还要忍受山间清冷……多么讽刺，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没有。”

璃幽：“溟王殿下……莫要再喝了。”

溟王道：“从雷霆村回来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他不是他了。”

璃幽汗颜，“……您……”

溟王道：“他的眼神再也没有小时候的那般稚嫩可爱，我永远忘不了他曾拉着我的小手问我那座山上住的是谁。我说住的是世间少有的大罗神仙。他问我神仙能治好父王的病吗？若是可以，他愿意上山为父王祈福。哪怕不能再吃糖葫芦，不能逛集市，不能放风筝……懂事得叫人心疼……”

璃幽心下一阵疼痛，“其实……”璃幽咬住嘴唇，转变了言词：“其实，在那孩子降临的两年前，师尊叮嘱过我，若他有天不在，定要守护好您的孩子。我相信，一切都有安排。”

溟王道：“但愿如此……罢……”

璃幽看着他，默然半晌，溟王捂着额头，慢慢一沉。

虽然手指挡住了他的眼睛，但呼吸已不是刚刚那般沉重激动，胸口也在有节奏的起伏，似能听到微弱的酣眠之声。

璃幽从桌边缓缓站起，轻轻叫了声溟王，待其未回答，才开了门，让门口的两位红衣侍卫进来。

他们给溟王披上椅子上的披风，一人背着，一人托着，经过璃幽时点了下头。璃幽直到看见他们出了门，才加快了步子回到隔壁。

几个小辈四仰八躺地在桌子后方，白斯则趴在主桌上呼呼大睡，火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拎着酒壶中剩下的酒一口喝干了，还砸着什么。银龙甩着尾巴在雅间内走来走去，绕着柱子玩着捉迷藏。

冯晓呢？

他转身那一瞬，感觉脚侧边有软软的东西，俯身低头，冯晓从厚重的红帷幔里探出头。

迷迷糊糊的样子似乎是醉了。

璃幽蹲下身，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喝了多少？”

冯晓摇摇头，“没喝。”

璃幽将她从帷幔里拖出，她却趴进了他的怀中，哑着嗓音低喃道：“师兄，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