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薇的话中垂下眼,顾笙歌攥紧手指,一时只觉得心底五味杂陈。是啊,何必那么麻烦。本就不是经常能够见面的人,他再躲,又有什么意义?
想是那人始终表现的太过自然,以至于他几乎都要忘了,在公司的其他人眼里,他始终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不用得到任何人的准许,就能够自如地进出总裁办公室。只要没有通告,就会和那个人腻在一起,毫不避及的在公司共用午餐。工作一向严谨缜密的rita从来没拦过他,甚至看到他独自占用那个人的办公室时,依然能够自然地为他送上一杯果茶。现在想来,rita之所以不惊讶,大抵还
是因为,那个人一早就提前交代过了吧。
努力想象着那人交代这些事时的样子,竟有些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是怎样的轨迹。那个时候,他会怎样和rita解释他们的关系?是会笑着说,顾笙歌是特别的,所以不要拘束他。还是会一本正经的告诉rita,因为他是投资商的外孙,所以不要得罪他。
心口漾起难以言说的酸涩,顾笙歌抿紧唇,忽然就很想再看一眼那个人的笑。
狡黠的,促狭的,高高勾起一边的唇角,总带着些许的坏意。可那双染了墨般的眸底,却总是满
溢着柔软的笑意。
那是独属于郑珩昭的笑容。那个人望着他的时候,总会笑成记忆中的样子。
就连那些,也全都是假的吗
眼前晃过韩鼎盛拿出来的那份合同,顾笙歌垂下眼角,缓缓地闭起眼睛reads;。
不愿回想,也不能再回想。
那沓合同上白纸黑字印刻着的,是他无法收拾的狼狈,与零落成泥的真心。
像是用玫瑰伪装的美妙藤蔓编织而成的牢笼,笼罩他的花瓣鲜艳柔软,而围绕他的花径,却带着坚硬而尖锐的荆棘。
他想要走出来,即使会遍体鳞伤。
即使是这样。
他也想要昂首阔步的,自己推开那扇荆棘遍布的门扉。
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的,走出郑珩昭的世界。
“砰、砰、砰”
极为规律的敲门声蓦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顾笙歌的思绪。顾笙歌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的方向。迷惑地与泰薇对视一眼,这个时间找来,究竟会是谁
“笙歌,是我。”
沉稳的声音,带着语气中特有的沉郁顿挫,只一句,顾笙歌便打开了门。
“沈尊?这个时间,有什么急事么?”
“嗯,算是吧”门外的沈尊似乎有些迟疑,他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老师在不在你这里?她好像不在房间,我猜她也许会在你这里”
“哦,她在这儿,你进来说吧,”把沈尊让进房间,顾笙歌带上门,对着在玄关换鞋的沈尊不经意地随口问起,
“唔,你找v姐有急事?不会是二泽闯什么祸了吧?”
“不,不是他,”眼带深意的看了顾笙歌一眼,沈尊弯下腰换上一次性拖鞋,又把自己的鞋子端正的摆放整齐。
“我来是想请个假,回一趟a市”
“沈尊?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夹着烟走到玄关处,泰薇倚着门框,眼带笑意的抬起之间的烟吸了一口,“怎么?找我的?什么急事不能明天说,这都什么点儿了。”
“抱歉,我有些急。”看到沈尊真的一脸歉意的看过来,顾笙歌失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上屋里去做。
“进去吧,干嘛都站在玄关啊,进去说。你们先坐,我去倒两杯茶来。”
似乎真的有些焦急,刚一坐到沙发上,沈尊就等不及似的对泰薇开口道,
“老师,我想请个假,回a市几天。”
“回去?这么突然?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有些在意地瞥了眼旁边的顾笙歌,沈决看向泰薇,缓缓开口道,
“听rita说,珩昭病得很严重他家里只有他自己,没人照顾他,我不放心。”
“啪”
铁皮的茶叶桶倏然从手中摔落,跌落在木地板上,一骨碌滚出去好远。
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俯身去捡茶叶桶的顾笙歌,沈尊看向面露担心泰薇,无声地叹了口气。
“劳烦老师帮我带尹泽几天,我今晚就连夜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