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毛人凤又派人叫来林江城,林江城汇报了自己的逃跑计划并给出计划目的,他说:“三天来套取的情报行动已然失败,利用这种方式看来无望,或许以协助陈公树脱险的方式博得他的信任还有机会,陈出去后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情报的事情,到时主任要派军警宪特全城搜捕,动静闹得越大逼得越紧越好,情况越紧急,陈公树就越会露出马脚继而牵出情报。”
毛人凤想了想,表示赞同,批准林江城按计划行事。
临走时,林江城说道:“主任,这是您二次提审我,我要是再不带点彩回去,恐怕引起他的怀疑。”
毛人凤听林江城如此说,露出赞许又怜惜的表情,连连摇头,叹道:“唉!都是为了党国呀。”说完向着手下一挥手,并背过身去,以示不忍之情。
手下心领神会,过来立正道:“林长官,得罪了。”说完照着林江城的脸上左右开弓,打了几拳,林江城的脸上不一会便青一块紫一块,鼻子还流了血,毛人凤看着连连称赞“忍辱负重,党国忠臣,好样的!”
林江城心里暗骂:“去你妈的。”
林江城踉踉跄跄回到牢房,一下扑到陈公树怀里,陈公树把他扶到床上,关切的问:“他们打你了?”
林江城吃力的说道:“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他们这回问我关于你账务的事了,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陈公树表情痛苦,抚摸着林江城的手说不出话来,半天阴柔的说道:“小林子,往后我就是你亲哥哥,你就是我亲弟弟。”此话一出,林江城直感到从手心一直麻到脚后跟,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没让自己吐出来。
两人好不容易挨到日落月升,看手表九点一刻,此时整个院子一片宁静,只有每隔十几分钟巡逻人员沙沙的脚步声,当一队巡逻人员刚刚经过,院子里的路灯突然都熄灭了,紧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气窗外,林江城和陈公树站在屋子里抬头,都发现了他。
只见此人不紧不慢的用玻璃刀割开玻璃,将整扇玻璃卸下轻轻放在一边,又用螺丝刀卸下窗框,放在一边,然后掏出一个玻璃瓶,往栏杆上倒一种液体,不一会铁栏杆就冒出股股白烟伴随刺鼻的气味,两人知道,那是强硫酸。硫酸侵蚀不多时那人稍一用力便拽下一根铁栏杆,如法炮制,接连破坏四五根栏杆,足够一人穿过后,那人在窗台上铺了一张麻袋,又扔下一根麻绳,做完上述动作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而且是那样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完全看不出他是在龙潭虎穴干着玩命的勾当,倒像是一个熟练工在做着日常工作一般。
两人都毫不费力的爬出地牢,上到地面,林江城并未与康老八有半句交流,便跟着康老八迅速撤离,总部地形构造对于陈公树和林江城来说再熟悉不过,但是既然康老八能顺利偷偷潜入自然有更稳妥的退路,果然,在离着这栋楼不远处,康老八打开了一个地下井的井盖,三人依次爬下去,盖上井盖。
不远处的办公楼上,窗帘后,毛人凤拿着望远镜看着三人成功逃走,一挥手招亲信杨副官,低声吩咐。
陈公树和林江城强忍着恶臭跟着康老八,在地下管道里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处井口爬上地面,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两人大口喘气,瘫坐在地,而康老八拍拍林江城,一句话也没有,起身而去,转瞬消失不见,这让陈公树再次感到新奇,在他看来,今晚的越狱行动是担着多么大的干系呀,可是那个小队长做到了,这个康老八做成了,而且都没有多余的话讲,是理所应当?是当仁不让?
“他就这么走了?”陈公树不解的问道。
“不然呢,还让人家请咱们喝一顿?”
“不是,我是说他走的未免急了些。”
林江城拉起陈公树说道:“他的活了了,以后咱们死活跟他无关,他不走干什么。”
“嘿嘿,江湖人果然都不婆婆妈妈。”
林江城听着他阴柔的嗓音斜晲他一眼,心中暗骂,就他妈你像个婆婆妈妈。
稍息片刻,两人不敢在街上逗留,快步隐入幽暗的小巷。
陈公树跟着林江城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个小院门前,院子虽小却极其隐蔽,门上的锁锈迹斑斑,一看就是无人出入很多年了,两人翻墙而入,林江城说:“区长,这是我当年在樱花社的时候找到的小院,之前的主人在日本人进上海的时候全家都被杀死了,左右邻居都说这是凶宅,所以都不敢靠近,我也没来过几次,安全的很。”
两人进到屋里,满屋的蛛网和厚厚的灰尘,陈公树看着眼前的情景,苦笑了一声,“没想到我陈公树有一天能落得这般田地。”
林江城宽慰道:“区长,毕竟我们是逃出来了,先想办法躲过这段时间,等风声松了,咱们再逃离上海,以你的能耐,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到时候我还得靠你给我荣华富贵呢。”
陈公树郑重的说:“小林子,没想到在我落难时是你帮了我,你是靠得住的人,你放心,等我东山再起,一定不会亏待你。”
两人闲聊几句,经过刚刚的折腾,都有些疲累,便都和衣而卧,待到天明,林江城早早起床,伸手拍拍陈公树,陈公树惊醒的第一刻没有做防备状,反倒是下意识的捂住了领带,林江城有些诧异,赶紧说道:“区长,我出去搞点吃的,再看看街面上的情况,你就在这待着,千万别出去,也别弄出大动静被邻居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