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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班长洗衣服来了!

啊嗨——

……

周月红蹲在石前,棒槌抡举的频率越来越低,落下的力度也越来越小;她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粼粼波光,渐渐的,波光里似乎再次显现出了梁栋的脸庞……

自打左手拇指受伤以来,梁栋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在工地上出现过了,这令周月红既坐卧不安又心神不宁;有好几次上下工时候她都走到梁栋所住的窝棚附近,想拦住四赖子、驴娃或高二寸打问梁栋的情况,然而最终还是因为担心自尊心受到挫伤而作罢。

昨天下工时候,周月红独自一人站在窝棚门前的那株梨树下,百无聊赖而又心有期冀的望着山下,忽然就看见范晓荷和梁栋一前一后从暮色里走了过来。山道极狭,范晓荷亲近的傍附梁栋,边走边对他说些什么;梁栋听完反复摇头,范晓荷便咯咯笑着,伸出拳头轻轻捶打梁栋的胳臂……

那一刻周月红的心情非常复杂,眼中甚至对范晓荷射出了羡慕、嫉妒和恨的光芒。

最终,周月红目中羡慕、嫉妒和恨的光芒还是渐渐消解了,只在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梁栋,梁栋……

周月红并不知道,那一刻,其实在她身后更高的山间正站着王九安;王九安牙齿咬着嘴唇,同样用相当复杂的目光望着她的身影。

“哎,哎月红,你的衣裳……”

周月红正在神思恍惚之际,耳畔忽然听得有人大声喊叫,猛一回神,这才发现衣裳不知什么时候竟脱离双手漂浮水中,正在随波逐流而去,遂赶紧起身追跑几步,伸出棒槌,将其够住搭捞上来。

“小葱,甜甜,我发癔症,你们两个也发癔症了,怎么都不知道帮我看着衣裳?”周月红向善意提醒自己的妇女道了感谢,然后转头望着身旁同样心不在焉的小葱和甜甜埋怨说道。

小葱和甜甜也很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结巴说道:“月红姐,我们,我们……”

“怎么了,你们两个?”

周月红丢开棒槌,两袖挽起老高,双手按紧衣裳呼隆呼隆的在石板上一阵猛搓狠揉,抬头看到小葱和甜甜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模样,伸臂将搭落额前的一绺长发向耳后拢了拢,开口问道。

“这两天老觉得心里有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小葱说道。

甜甜说道:“我刚听到文芳、长蕙骂莲花落,说他是蛤蟆蝌蚪撵鸭子,——作那一疙瘩肉哩。就吓了一跳,觉得好像是在说我!”

“到底怎么了嘛,你俩别再蚊子放屁,——小声小气的,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咱扛竹竿进巷道,——直来直去好不好!”周月红喝道。

小葱转头四面张望一周,看到大家伙儿依旧各自忙碌说笑,没人注意这边,方才凑近过来小声说道:“月红姐,你说我们把王九安额头打破的事,他不会报告公安局来抓我们吧?”

“我这两天做梦都梦见公安人员来到了工地上,手里拎着明晃晃的手铐……”甜甜惴惴不安的补充说道。

周月红脸色一沉,斥道:“说话用词准确些,是我,不是我们打的王九安。这件事情和你两个完全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你们有什么怕的?再说了,是他在工地造我的谣在先,我拿石头打他的头在后;他要是敢去报案,我就敢当着公安的面,把事情的根根秧秧说个瓜清水白。——看到最后丢人打家伙的到底是谁?”

“月红姐,你的意思是说他……只会吃个哑巴亏,不敢报案?”小葱和甜甜仿佛颇不相信的问。

“废话,他去报案,那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那不是拉屎拉到裤裆里,——自己给自己治劲吗?”周月红双手扯着衣裳两角,使劲的甩了几甩,走到小溪岸边摊开搭在一丛灌木梢上,然后转身说道,“他要真想报案,早该报了,还能拖到今天?”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因为直到现在,公安还没来找我们的麻烦!”小葱和甜甜同时盯着周月红,看周月红的表情十分肯定,这才点了点头,把一颗悬得老高的心放了下来。

一旦放下压抑几天的心理包袱,小葱和甜甜立刻高兴起来,叽叽咯咯说笑个不停,最后两人不顾寒冷,干脆挽起裤角跳进清澈的溪水里,也像其他的姑娘媳妇们一样半是洗衣半是打闹,直把胳臂小腿冻得通红的萝卜似的。

“呀,甜甜,你怎把水豁到了我的头上?”小葱叫道。

甜甜回道:“废话,明明是你把水豁到了我的头上!”

小葱和甜甜争论不清,索性互相捧水豁向对方,结果就把一捧水洒在了周月红头上;周月红呵斥两人道:“瞧把你们两个兴奋的,大冷的天,当心感冒!”

两人嘻嘻哈哈答道:“月红姐,要不是大冷的天,我们简直想扑在这水里洗澡哩!”

“我看你两个是老鼠给猫捋胡子,兔子枕着狗大腿,——高兴起来连命都不要了。还不赶紧上岸,难道非等冻感冒了才好?”周月红眼睛一瞪,厉声喝道。

小葱和甜甜乖乖的走了上岸,一边冻得吸溜吸溜哆里哆嗦的,一边各从一侧抱着周月红的胳臂撒娇说道:“月红姐,我们上来了,我们听你的话上来了。可等明年夏天时候,你得陪我们下河好好的洗一回澡呀!”

周月红被缠不过,又不想拂了小葱和甜甜的好心情,只得顺着她们的语气说道:“好好好,明年夏天时候,我就陪你们下河好好的洗上一回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