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语,邓嘉年瞬时面露难色,嘴角微微下撇,心底叫苦不迭,不禁低声嗫嚅:“这究竟是何荒唐事。”
他眉头紧锁,暗自思忖,这棘手局面,该如何是好,莫非要深陷泥沼不成?
边想边不安地搓着手,眼神中满是焦虑。
郭淮未发一言,只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仿若寒星,透着几分清冷与淡漠,便移开了目光,双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依旧,让人瞧不出半分情绪。
邓嘉年瞧在眼里,心下更是无奈,只觉这郭淮愈发让人捉摸不透,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良久,仲功方提着药箱而出,见屋外皆是驻守士卒,不由微微一怔,眼睛瞪大了些许,心下暗忖:这般阵仗,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旋即,他压下心头疑惑,疾步朝自家屋子走去,脚步匆匆,只想快些避开这是非之地,手中的药箱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邓嘉年心虽好奇,却也未多言语,只是目光追随着仲功身影,暗自揣测,微微歪着头,眼神中透着思索之色。
直至天色破晓,柳盛和方觉稍有起色,他缓缓坐起,只觉浑身乏力,头脑还有些昏沉,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稍事休憩,便开始整饬衣冠,理了理衣袖,抚平衣褶。
行至门口,见众人聚于此处,不禁微微蹙眉,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心下不悦,暗忖:大清早这般喧闹,成何体统。
此时,段兴旺与郭淮上前,恭敬行礼,段兴旺弯腰低头,双手抱拳,心中却各有思量,想着今日诸事需得倍加谨慎,莫要触了丞相霉头。
郭淮则目光敏锐,暗自留意柳盛和神色,猜度他下步举动,微微抬眼,眼神中透着机警,齐声道:“丞相大人。”
柳盛和微微颔首,开口道:“今日,我欲外出一趟,你带几人随我同行。”
郭淮闻言,微微挑眉,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心下一惊,思忖着丞相此行目的何在,莫不是要去那龙潭虎穴?
但面上不显,即刻应诺,挺直腰板,大声道:“是!”
待柳盛和用罢餐食,郭淮已将人手安排妥当。
临行之际,柳盛和不忘问及邓嘉年去向,郭淮速答:“晨间见他外出,料是去往军部了。”
他心下却想:邓嘉年这匆匆离去,不知又在谋划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转瞬即逝。
柳盛和再次点头,便携众人出门。
至门口,见一群人早已伫立等候,为首者见柳盛和现身,忙率众人近前,躬身道:“丞相大人,葛大人一早便命我等在此恭候。”
说罢,弯腰九十度,毕恭毕敬。
柳盛和神色了然,抬手示意他们退至身后,轻轻挥了挥手,动作不紧不慢。
那人初时面露困惑,待会意暗示,才移步至柳盛和身后,心下还在嘀咕:丞相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番出行,柳盛和共带十余名随从,行于街巷,百姓不时投来好奇目光。
柳盛和亦未闲着,将身后众人分拨几路勘察,自己则径往大庆城最为繁乱之地——清莘阳谷。
此地鱼龙混杂,权贵富商云集,堪称极乐之境。
他一路前行,面色冷峻,眼神坚定,心中暗自盘算:今日定要将那仇怨了结,哪怕荆棘满途。
柳盛和自有盘算,实乃前来寻仇。
踏入清莘阳谷大门,瞬间便被众人围住,虽多为推销货品之人,可柳盛和却从其眼中窥见狡黠算计之光。
他心下冷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些人,仗着此地繁杂,以为能浑水摸鱼,却不知今日碰上了他。
与此同时,柳盛和现身清莘阳谷之事传入皇帝耳中,圣上闻之大惊,猛地从龙椅上站起,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愕。
圣上未曾料到,柳盛和竟如此胆大。
思及昨夜密报,知晓他此番行径怕是要与部分勋贵交恶。
念及此处,不禁长叹一声,重新坐回龙椅,掷出一块令牌予探子,吩咐道:“速寻公西伸,令他带人将柳盛和带回。若带不回,务必全力护其周全,丞相之位仍由他担当。”
皇帝心中无奈,这柳盛和,真是不让人省心,可朝堂局势复杂,又不能轻易弃他,用手撑着头,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探子闻言,惊愕不已,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张,却也不敢久愣,忙持令牌寻公西伸传旨,脚步慌乱,差点摔倒。
公西伸闻听此言,亦是一惊,不及多想,便率人奔赴清莘阳谷。
此刻,柳盛和已然端坐于清莘阳谷鉴察公堂之上。
公西伸见状,心下暗忖:此番怕是不妙,丞相这是捅了多大娄子,自己夹在中间,如何是好?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堂下何人,所告者谁?”
发声者乃检察院从十品御史,恰值今日当值此地,见柳盛和突然到访,心中惶恐不安,不时偷觑柳盛和,唯恐稍有差池,再引朝堂动荡。
他心下叫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棘手事儿,这丞相一来,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
眼睛不时瞟向柳盛和,双手紧紧握拳,“草民状告五军都督府正一品将军柳坚诚。”
柳盛和闻听此言,不禁双眉紧蹙,眉心高高隆起,心下暗怒:这柳坚诚,平日里仗着身份为非作歹,今日可不能轻饶。
这柳坚诚,乃是皇后胞弟,亦是他表弟。御史闻听,更是胆战心惊,咽了咽唾沫,颤声道:“你可知晓柳坚诚是何身份,便要状告于他?”
台下跪地女子却毫无惧色,挺腰昂首道:“正是此人,草民要告他欺压良善、鱼肉百姓,在都督府肆意妄为。”
她心中悲愤,想着夫君受的冤屈,今日定要讨个公道,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御史听闻,满心狐疑,又道:“你当知,此等诸事,本非你能过问。”
女子闻言,以袖拭泪,悲声道:“大人,此事与草民息息相关。那柳坚诚丧尽天良,带草民夫君惹是生非,却让他独自顶罪,自己却毫发无损,难道就因他是皇亲国戚?”
女子越说越觉悲愤难平,柳盛和则紧蹙双眉,静听其言。
御史面露无奈,望向柳盛和处,柳盛和亦察觉到他的窘迫,无奈闭目片刻,随即环顾四周,吩咐道:“先将柳坚诚带至此处,令二人当堂对质,看他究竟认是不认。”
他心下已有决断,不管何人阻拦,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眼神坚定,微微握拳。
闻此一言,御史紧绷的面皮微微一松,一直紧攥的双拳也悄然松开些许,暗自庆幸不已。
他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若非检察院诸多高管皆因变故被拘押,这棘手差事,今日怎会机缘巧合落于自家头上。
实则,他心底惧怕万分,双唇紧抿,一则担忧涉案之人动用背后权柄相挟,令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二则恐难给民众一个妥帖交代,平白坏了声名。
故而,待那民女初启朱唇,他心内一个激灵,眼眸骤睁,忙不迭便反问一句,试图先声夺人、探探虚实,那微微颤抖的嗓音却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此刻,眼见局面似在掌控,他才觉已然没了诸多顾虑,稍稍稳住了心神,挺了挺背,坐得愈发端正。
盖因下令拿人的乃是柳盛和,柳盛和剑眉微挑,又怎会料到,这御史竟悄然将处决之权付与了他,在其想来,不过是顺手帮衬罢了,全然未觉其中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