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蜷缩在座位里，满目哀愁地遥视着远处的石板，心中五味杂陈，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涩苦甜咸一并涌上心头。

时弘盛重新拾起扫帚，几步走到范子轩身旁，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轻声道：“且将推荐信予吾一观。”

范子轩抬眸睨视一眼，带着几分不情愿与落寞，那眼眸仿若蒙了一层灰纱，淡然取出递与，叮嘱道：“但看无妨，莫要拆启。”

时弘盛应诺，接过信笺仔细端详，奈何不识公西伸印鉴，瞧了片刻便觉索然，还给范子轩，道：“还汝。”

范子轩垂首，麻木地随手接过，头低得快埋进胸膛，仿若对周遭一切都没了兴致。

时弘盛瞧着他这颓唐模样，终是忍不住，心底满是恨铁不成钢，眉头紧锁，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劝道：“汝当为自身计，同龄之人，子女皆已能助家计矣。”

“吾知，然此事难以向她言明，攒钱亦殊为不易。她父要求颇高，吾犹未攒足，已然与她约定，待钱够，便迎娶。”

范子轩解释着，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执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脑海中浮现出恋人的面容，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却又被现实的困境紧紧束缚，双手下意识地在胸口摩挲，似想抓住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时弘盛皱着眉头思忖良久，方道：“汝今既入军部，何不告假回乡探视？”

范子轩闻言，面露惊惶疑色，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不可置信地望向时弘盛，心中一个激灵，暗道：“难道她真会另寻他人？”

时弘盛一时语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仿若被人点了穴道，嗫嚅道：“这……”

继而尴尬一笑，续言：“毕竟迁延日久，兼之两家情形各异，恐有变数。”

范子轩闻此，怒火“噌”地一下从心底蹿起，猛地站起身来，椅子被撞得“哐当”一响。

双手握拳，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愤然道：“倘若当真，她家何颜对我？每月供奉，又有婚约在身！”

时弘盛大惊，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欠妥，觉事态已然棘手，忙补救道：“吾非此意，望汝回乡，只为探个虚实。”

范子轩闻言，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夺眶而出，好似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双肩剧烈地抖动，双手捂脸，试图遮掩这难堪的脆弱。

心中只觉委屈、不甘、愤怒交织在一起，多年的付出与等待，难道就要付诸东流？

时弘盛见状，心里有些发慌，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劝道：“莫要如此，大不了另觅佳人。”

范子轩抬手拭泪，哽咽道：“非为再择之事，实乃银钱难索，即便索回，亦有部位入她家，多年积蓄，何从算起？”

时弘盛亦觉为难，暗自盘算，多年资费，若再择，资费如旧，又当苦攒。

然转念释然，落坐揽住范子轩肩头，心中满是恨不能替他排忧解难的急切，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力量，道：“汝何其愚也！此事何须多虑，寻葛大人，请其留意良缘，不就解了？莫再纠结。”

范子轩听之，虽觉有理，然似有占人便宜之感，心中有些踌躇，咬着下唇，眼神游移不定，在时弘盛和地面之间来回切换。

见其怔愣模样，时弘盛知其听进，又道：“军部女子，多为贤良，若不得意，亦可荐他处佳人。夫妻相处，纵有龃龉，在所难免。”

范子轩闻其言，微微垂首，目光凝滞，仿若陷入了一场艰难的思索。

他眉头轻皱，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角摩挲，心中暗自忖度：这话语听来，倒真有几分在理，可姑娘家心细如发，又怎会轻易应许这等安排？

这般想着，眉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紧蹙起来，面上尽是难色，仿若眼前横亘着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双唇紧抿，欲言又止。

时弘盛睨见范子轩依旧满面愁容，仿若霜打的残花，毫无生气，心底不禁泛起疑云。

他微微歪头，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细细打量着范子轩，暗自思忖：这小子，平日里瞧着也算是个通透之人，如今怎地这般模样，莫不是所求过高，以致陷入如此僵局？

这般想着，便出言探问道：“汝小子，莫不是所求过高？”

范子轩恰似惊弓之鸟，脑袋如拨浪鼓般忙不迭地摇晃，额上竟沁出细密汗珠，眼神慌乱，亟欲摆脱这无端嫌疑。

口中连声道：“绝无此事，皆为他人所提之要求耳。”

时弘盛闻此，嘴角微微上扬，逸出一声哂笑，心内暗忖：你我相识已久，亲如兄弟，汝那未婚妻是何性情、何等出身，我又怎会不知？

他双手抱胸，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摇头轻笑。

范子轩抿了抿唇，仿若那唇上承载着千钧重担，犹豫再三，仿若即将揭开一个尘封许久的秘密。

方开口道：“吾与她皆出身平凡，非高门大户之家，她之人品，委实极佳，若非如此，吾焉能坚守至今。唯惧方才汝所言之事成真。”

言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未婚妻的温婉面容，眼中满是眷恋，又杂糅着几分对未知的恐惧，目光变得有些迷离，陷入短暂回忆。

时弘盛听罢，又笑了笑，这笑容里却带着几分歉意，仿若为自己方才的孟浪感到懊悔。

他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略带歉意道：“适才唐突，看来倒是吾之过了。”

范子轩摇首，那动作缓慢而无力，应道：“此非汝之过，实乃吾对自身乏信。汝思之，吾与她久未相见，她自是有权另择良人。”

言及此处，范子轩心中仿若被一把钝刀来回切割，钝痛阵阵，眼眶也微微泛红，鼻翼微微翕动，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想着自己与未婚妻过往的点点滴滴，又对比如今的处境，满心凄凉。

时弘盛闻言，甚觉尴尬，仿若不小心踏入了一片泥沼，进退维谷，不禁反问：“如此行事，当真妥当？汝当真那般不堪？”

范子轩再次摇首，答曰：“吾亦茫然，或当真不堪，您亦见矣，吾遭玉龙军退回。”

言罢，还向时弘盛亮了亮手中推荐信，那推荐信此刻却似一道耻辱的印记，灼烧着他的手心，他手指微微颤抖，眼神中透着不甘与失落。

时弘盛本欲相劝，然瞥见那推荐信，顿时馁了心气，仿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满心的热忱瞬间熄灭，肩膀微微下沉，轻叹一口气。

“实则未必，事未必如吾所料那般发展。”

时弘盛边说边尴尬一笑，欲挽回局面，此刻，他心中懊悔不迭，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内心。

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眼神闪躲，暗忖若有重来之机，绝不轻言。

“或然有之，吾非愚人，些许事理尚能明了。”

时弘盛啧了一声，劝道：“莫要如此消沉，往好处想，汝与柳相境遇有相似处，汝可知否？”

范子轩闻之，面露好奇，仿若在黑暗中寻到一丝曙光，望向时弘盛，眼睛微微睁大，问道：“汝知晓何事？”

时弘盛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仿若掌握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他挑了挑眉。

道：“自然知晓，此乃许久之前旧事。现今柳相已然成婚，别看其自上任以来常驻上京，仿若未成家，实则膝下已有子嗣，料想小儿如今已能唤爹。”

“这如何能与吾相同，实是荒谬。”

范子轩几欲掩耳，仿若不愿听闻这看似与己无关却又刺痛内心的话语，他侧过脸，抬手半掩耳朵，恰在此时，葛君归返。

见庭院中二人对坐，便轻轻摘下乌纱帽，心内暗自诧异：这二人平日里也算勤勉，今日怎地在此闲聊？

他目光带着疑惑，扫视二人，“范子轩，汝亦遭退回？”

范子轩闻唤，忙起身，恭敬回道：“正是，大人，吾此刻便将推荐信呈予您，在此处。”

言毕，将置于袖口之推荐信重新取出，递至葛君面前。

葛君望着那卷成筒状的推荐信，一时语塞，仿若被那推荐信上的气息噎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