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屈咳了一声,“交给了我一个特殊的任务,让我去另一个门派做眼线。其实,我心里明白,若是这卧底成了,便是好事,若是不成,至少可以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是想把我赶走,我清楚地记得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懦夫,一个废物,我一直都记得。”
“我没有说别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想就连我离开了,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就是发现了,师父也只会说,那个懦夫不是这块料,已经离开了。果然,直到后来他死了,也没人找过我。”
说到此处,衣不屈眼中写满了回忆,只是那段记忆的伤痕似乎比刚才打斗带来的还要深。
衣不屈慢慢地望向众人,问道:“你们现在肯定想知道,老夫当初被派去哪里。”
众人一凛,均未言语,只是盯着衣不屈。
衣不屈急咳了几声,口中缓慢地说出几个字。
“天剑派。”
众人听闻,如遭雷击!
衣不屈不理会众人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到了那里,我依然是寡言少语,依然是籍籍无名,就连遇到了她,我为之倾心的若云,都不敢开口,只是远远地看着……所以,我恨自己的软弱!我更恨看不起我的人!包括我的师父!我要证明自己,证明给他们所有看!”
衣不屈浑身开始颤抖着,纷乱的头发渐渐遮住了他瘦枯的脸,只有呼出的热气仿佛可以证明这是一个活着的人。
“直到现在这个天剑派的掌门出现,那时我与他各有所求,便一拍即合。于是,我们做了个决定。”衣不屈顿了顿,“他换了我的身份,而他,则许诺助我大事。”
莫兰庭惊道:“你是说,你才是真正的汪斌?现在的汪斌,却是另外一个人?”
衣不屈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汪斌,只是我当时去天剑派的化名。”
众人亦是满面不可思议,均想那汪斌温尔儒雅,却如何与此人互换身份,莫不是二人易容不成?
衣不屈仿佛看出众人心中疑问,哑然一笑,“当时,我们容貌相似。”
众人听闻,又是一惊,根本无法想象眼前的此人竟是在年轻时容貌与汪斌相似,均猜想,必是此人的容貌为长期用药所致。
这时,一旁的雷赫怒道:“你所说的大事,便是这骇人听闻的死士之事吧!原来是天剑派与你暗中勾结,利用死士联合探梅谷诛杀各大派,这汪斌竟然是想以此来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衣不屈冷哼一声,“什么武林盟主,那是他的事。我只管做我的!”
顾秉书道:“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违背天良,触犯武林禁忌!我之前对你已有过调查,知你武功驳杂,不光有天剑派的,而且还有金刀门的……”他说到此处,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莫非……你的师父是——”
“哈哈哈,顾二侠果然了得,不错!我的师父便是——尹千秋。”
众人大吃一惊!
雷赫道:“什么?!你,你竟是师祖尹千秋的徒弟,你也是金刀门的人?”
衣不屈望了一眼雷赫,冷笑一声道:“尹千秋,金刀门,都早已与我无关。名门正派,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都不过是一群名利之徒罢了!”
雷赫怒道:“你有什么资格——”
顾秉书见二人欲口舌之争,连忙摆手制止,向着衣不屈道:“我有一事不明,此等死士之术,非中原武林所有,所用药物也非寻常药物,你是如何做得?”
未等衣不屈回答,一直在一旁思考的沈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山洞之中莫非就是懂此术的南疆人?”
衣不屈闻言,望向沈风,“真是英雄出少年。不错,多年前我遇到一位南疆人,我们那时是相处很好的朋友。后来在一次喝酒时,他无意间说出死士之事,也就在那时,我做下决定换了汪斌身份,离开了天剑派。”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天上扑簌簌下起来大雪。
沈风的声音显得更冷,“从那洞中守卫来看,想必你的‘朋友’是被你囚禁在那里吧。”
也许是冷冷的雪花落在了脸上,傅齐轻哼了一声醒来了,慢慢睁开了眼睛,正见衣不屈虚弱地躺在附近,急忙挣扎过去,眼神却凌厉得很,问道:“衣前辈,你怎么样了?他们这么多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衣不屈的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他看着一脸稚嫩的傅齐,面露笑容,“没有。他们是好人,我病了,可能好不了了。你要跟着他们去,别学我。”
“衣前辈,你不要离开我,只有你对我好,你不要离开我啊!”
“小齐,我知道,也只有你对我好。你……你去把我的拐杖拿来。”衣不屈喘着气,指了指不远处。
傅齐点了点头,急忙过去捡回了拐杖。
“衣前辈,给你。”
衣不屈没有回应。
“衣前辈?”傅齐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顾秉书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伸手试了下鼻息,又去摸了下脉,摇了摇头,“他已去了。”
傅齐听闻,扑在衣不屈身上放声大哭。
众人唏嘘不已。
随后沈风等人悄悄摸至那洞口,轻松将洞内守卫解决,果然救出一位关在牢里的虚弱老人。
后来沈风询问才知,这位南疆人竟是当时黑犁提到的师弟,在中原游历时遇到了衣不屈,衣不屈为了自己的野心将他关在此处,逼迫他将培养死士之法倾囊相授。
沈风等人一番感慨,便着人派车马送他先回附近山庄调养,并写了一封书信交于庄中下人,让他交给南漳林巍蓝将军。
同时,沈风将顾展和黑犁留下的医术俱交给了顾秉书,再加上黑犁师弟的建议,顾秉书很快寻得了破解死士之法,众人便立刻制定计策:趁着风雪将药悄悄投入用水及食物中,稳住内谷死士;同时待附近门派之人赶到,配合连续用药便可逐步化解这群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