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矮大汉手指抹了一下八字胡,又将桌上的茶碗当成了醒木,俨然一副说书人的模样,口中说道:“众位看官莫急,接下来,便是压轴好戏。”
旁边人见他装模作样又觉得好笑,“你若是还吹嘘自己的事,那就免了吧。”
那矮大汉一本正经地说道:“非也非也,我以我们知行二怪的英名来担保,定不会让众看官失望。”
原来此人正是号称“知行二怪”中的行非然,而另一位知不道正坐在不远处,听着行非然的话正无奈摇头呢。
堂中有人听到“英名”二字已经笑出了声,只是他们却好奇的是那压轴好戏,却也未说什么。
这时,那知不道却开口道:“我说老兄啊,你要说便说,可莫把我带上!我可要再提醒你,这可是最后一段儿,说完若不走,我便自己走!知道不?”
原来二人自上次与沈风分别,一路向北去那天剑派参加武林大会,不想却是走一阵,停一阵。只因这行非然向来爱听传闻逸事,更爱去讲,就是在这燕子酒家便是停留了两日。
知不道想是如此下去,岂不误了武林大会,得不偿失,便是有些急了。
行非然听罢,忙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晓得晓得!”
此时店里又进来几名赶路人,跑堂的忙前忙后,端茶倒水。
行非然见人数也多了起来,便将茶碗一磕,道:“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书接……今日,来讲一个黑白子血洗聚贤山庄的事!”
众人倒未留意他那像模像样的表演,只是听到要讲的事,便立刻来了兴致。
因为前不久,武林中确实出现了一宗大案,传闻说那黑白子中的白飞将聚贤山庄数人灭了口,包括那曾被柳慈打成重伤的庄主秦江,自然不是行非然口中夸张的“血洗”。
只是让众人颇为好奇的是,江湖传闻中那白飞好像与聚贤山庄素无瓜葛,只是众人不知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酿成如此结果。
这时,旁边有人开始催着快些讲,行非然见此话题一抛,便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行非然也不卖关子,连说话风格都与平时不一样了,“要说此事,先要从另一个人说起。此人,曾潜入探梅谷,襄助各大派剿灭魔教,而后大难不死误入南疆,一番机缘后化解边界矛盾。”
堂中有几人已说出沈风的名字,这些关于沈风的事迹,江湖上自然多有传播。
行非然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书归正传。且说这一日,沈风沈少侠忙完生意之事,已到晚饭时间,便像往常一样正往家中方向走去。可是,他行到一半时,不知为何,突然转向城外。待他走到城外僻静之处时,沈少侠又忽然住了脚步,口中却道了句‘出来吧,朋友。’”
众人见他眉飞色舞,说的仔细,仿佛他自己当时在场一般,不过,讲故事嘛,如此倒也有趣,便不管他添油加醋,只作闲来听书。
行非然接着道:“原来有人在跟踪沈少侠,只不过他早已发现却装作未知而已。果然,这时一人出现在沈少侠身后,此人是谁呐?正是卧虎黑白子中的白子白飞。”
这时,有人“咦”了一声,说道:“不对吧,这白飞在江湖上的名头可不小,据说此人不在中天位也是小天位,沈少侠想必也差不多,如何这般容易就察觉到白飞了呢?”
此问一出,倒也有几人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行非然却是摇晃着脑袋道:“非也非也。想必有人并不熟悉这沈少侠,此人天资过人,耳目之力之强,岂是尔等凡夫可比呐?你们可曾想过沈少侠如此年纪却有这般武功造诣,可是为何?”
众人却也不甚了解,只道是这行非然对沈风推崇备至,有些夸大其词也无可厚非,便也不去反驳,只是催着讲下去。
行非然继续道:“那白飞似也早想到可能被发现,只是仍然觉得有些诧异。这二人彼此间也不用介绍,只因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江州东屿县一家客栈,沈少侠潜入探梅谷之前,与正在调查段长关之死的白飞在那里偶遇。”
“说起那次偶遇,我知行二怪却是有幸在场,那是——”行非然说到那回碰面,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却正好望见不远处正在朝他翻白眼儿的知不道,便立刻又闭了口。
随后行非然赶紧干咳了一声,继续道:“这时,沈少侠问了对方来意,那白飞便道了一句‘受人之托,取你性命。’而沈少侠也不问缘由,便只淡淡一句‘来拿便是。’”
此时,又有人道:“这倒是奇了,白飞收钱替人寻仇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沈少侠何时有了仇家?”
另一却道:“你莫打岔,两人要打起来了,快讲快讲!”
“众位看官,莫急莫急,听我娓娓道来。”行非然又故作神秘地摆摆手。
“这两人均无二话,就在这时,只听‘嗖嗖’两声,两枚棋子朝着沈少侠飞射而去!要知道,那黑白子成名绝技便是腕力非凡,飞石打人。”行非然自然是见识过的,说到此时依然心有余悸。“若说这般距离,能躲得过飞子,几无可能,想当年,天剑派一位中天位弟子便是被黑子段长关打瞎了眼睛。眼见那两枚棋子就要打到沈少侠身上要害,那白飞正自得意,突然,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行非然说罢,抓过桌子另一端的一碗茶水,咚咚一饮而尽。
众人此时正听得投入,见行非然去润润嗓子,也不敢催促,只是干着急,不自觉地跟着端起眼前的酒水喝了一口。
行非然抹了把嘴道:“只见那沈少侠的身形一晃,竟然一下子闪到旁边,避开了棋子。白飞的表情也如你们一般呐,觉得难以置信,便又是几枚棋子接连发出,竟然如同前面一样,均被沈少侠躲过!”
说到此时,行非然的语速也加快了不少,“白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绝学在那人面前竟是毫无作用,这时,却听沈少侠依旧淡淡说了句‘可还要试?’那白飞实在无法想象眼前一个少年竟有如此本领,犹豫了一下后,便也说了一句话,‘白某认输,任凭处置。’”
这时,堂中不少人发出疑问的声音,“这……这就认输了?”一下子堂中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