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排队检查的人实在太多。屏风并不能完全遮挡检查的状况。
刘金刚用余光扫了一眼,下一个撅着屁股的人被看全乎了。
他扫了一圈周围等着检查的人,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们看起来有的淡定,有的一脸麻木。
想着自己大概也是被围观了。刘金刚觉得……有点恶心。甚至觉得,有点屈辱。
“体检”本身其实并没有任何不当的地方。
大概我的本质就是一个矫情的虚弱汉子吧。刘金刚如此想。
原来京城对外来务工人员的健康状况要求这么高啊。刘金刚第一次感受到京城的威严。
健康证一个月以后来拿,刘金刚与几位阿姨们顺道逛了一圈地坛。
地坛公园内古柏参天,刘金刚却无心赏玩。
他也没想到来BJ的第二天就被人看了
一位大妈见刘金刚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打算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刘金刚以自己现在还穷想搞事业为由婉拒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将会在BJ待多久,也许明天就回老家养猪了呢。也或许就去了广州进了富士康了呢,他乐观地想着。
毕竟来BJ最大的初衷只是因为不想待在老家那个山旮旯里天天就只是养猪打游戏。
如果不是BJ,去别的地方也还是行的。
回培训中心的路上,刘金刚奢侈了一把,买了好利来的面包,吃了一碗老BJ杂酱面。
路过楼下商场的精品店时,顺便又买了一个六十元的深灰色真空保温杯。
刘阿姨和几位大姐实习回来,抱怨说这工作其实是件体力活,不轻松。
一直这么累,恐怕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了。
刘金刚练得少,觉得这事儿对于自己来说,问题不大。
还有几位阿姨挺乐观的,觉得月入四千以上,包吃住,算起来已经很好了。总比自己在家乡洗碗刷盘子,一个月拿一千八好得多。
她们在培训中心等待工作分配。有的人重复地练习铺被子,有的人已经灰心了,打算收拾收拾回老家。
有一位一直做小时工的阿姨,因为拿不到健康证,年纪也大了,没有相关的证件,做保洁都很难,只能回老家了。
刘金刚没问她为什么拿不到健康证,做的是什么小时工。
刘阿姨说,那大姐来了有一个多月了,每天在那间十平米的屋子里打地铺,床单和被套脏的像是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似的。
下午接近饭点的时候,又来了两位年轻人,一位漂亮的女生和一位男生。
女生说她是酒店管理专业毕业的。男生说他27岁,正在读研的,父亲死了,得找个能住的地方,半工半读自己养活自己。
后来才知道,他的母亲并没死而是抛下他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刘金刚信了。
阿姨们对他们的到来依然表示不赞同:“你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什么工作找不到啊,为什么要干这个啊?”
为什么?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春回大雁归呗。刘金刚在心里默默吐槽。
刘金刚没什么追求,只希望培训后,除去吃住,拿到三千就行。
漂亮女生笑嘻嘻地说:“教我们铺床的老师说了,在我们这里学的好的人,可是有机会进希尔顿或盘古的。”
“我嘛,当然是为了进大酒店啊,听说明星们都住希尔顿,进了希尔顿,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些自己喜欢的明星呢。”
阿姨说:“哦,那你喜欢哪位明星啊?”
漂亮女生满眼冒星星:“我喜欢xxx,yyy……”
阿姨不赞同地摇摇头说:“喜欢他们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不过这两个地方的工资不低。”
也许是“工资不低”说服了她们,毕竟盘古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听了这些话,众人立刻激情满满,甩床单甩得废寝忘食。
要不怎么说一腔热血准备抛头颅拼老命的人很可怕呢,刘金刚看着他们满脸放光的样子,深觉惭愧。
那时候比现在更无知,一个啥都敢说,一个啥都敢信。
晚上培训礼仪。常女士在客厅的白板上写了一堆专用术语,比如去房间打扫时,敲门时该怎么敲,需要说些什么。刘金刚听得很认真,还把要点记在了笔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