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胡子也懂什么叫计较和脑子?”
四人在巷口停住脚步,招呼各家管事侍卫上前撑伞,并协助自己将重甲卸下,再换上轻便的袍服走入巷中。
四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面对先前未知的修行者自然要披上重甲来防止那半吊子修行者有什么诡异手段突然袭来在阴沟里翻了船。此刻解下甲胄,除却对那位经略相公或者表面上又或者潜意识里的尊崇外,还藏着他们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心思——那位经略相公所在的地方,又怎么会潜藏着危险?
那位算无遗策的经略相公身前,自然不可能会有不论何人安排下的危险,更重要的是,那位经略相公,不论到何种地步,定然不会因为那些分歧安排下些危险等着自己。这样的心思,他们自然而然生发,甚至连自己是否意识到也是未必。
最先换下甲胄,穿上袍服的便是那看上去最为瘦高彪悍的汤家家主,他率先上前,推开那紧紧闭住的鸿照楼门,迈步跨入,转身闭上楼门。
三人换好袍服鱼贯而入,只留下侍卫与管事众人在楼前避雪,候着这西宁州近乎一半的军政要官于此夜会。
曲三思看见地上已是凹陷扭曲的银炉与满地的黑炭灰烬,硬着头皮,抖一抖身上的袍服在最后登上了楼梯。
桌上还有十数道未曾动过的菜肴,几副碗筷摆在圆桌边上,中道极相公与最先登楼的汤氏家主正谈笑风生款筹交错,而一位看上去还算清秀的年轻人佩着一柄宝刀坐在下首为二人斟酒。
中道极相公放下酒杯,招手示意三人落座。
“经略相公……”
曲三思刚要开口便被中道极相公拦下。
“今日夜宴,不谈楼外的事情,已交给各位的事情各位自己决定便好,老夫今日设宴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新收了一位弟子,小小在这鸿照楼办上一桌聊表庆贺。”
“萧逊,还不快见过各位将主?”
“这位是汤端汤将主,这位是云朝德云将主,这位是曲三思曲将主,这位是罗合罗将主。”
萧逊躬身作揖,向众人道:“小子萧逊,见过各位将主。”
萧逊看着眼前的四位将主,只觉得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曲三思看着萧逊,撇嘴道:“这是谁家的小子如此有福缘?我曲家的臭小子也不过是在经略府中旁听了三年,求爷爷告奶奶要拜入经略相公门下……可怜啊,铁塔样的汉子哭的跟泪人似的,被人看不上可又有什么法子?”
其余三人虽未发言,只是也转身看着中道极相公对此事表示不解。而其中汤端忽地想起某件事情,猛回头看了萧逊一眼,随即在桌下狠狠踹了一脚曲三思,示意他闭嘴。
中道极相公微微一笑,对这小动作置若罔闻,将萧逊拉到身前。
“老夫意下已决,今年西军到京中书院进修的名额便交给老夫这位弟子了。”
曲三思只是急躁,却并不是痴傻,被汤端桌下一踹,自然知道此间别有缘由,不是自己耍嘴皮阴阳怪气的时候。既然萧逊被收为中道极相公的弟子却被派到清平京中,此事本来就不合常情。
“老汤猜得不错,老夫这位关门弟子,正是江南萧氏流落在外的嫡系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