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胜闻声看向程生贤,一脸激动地走过去,把她头发抓起来,让青年看清她的脸,“还有这个老女人,要是天哥你不喜欢,她身上还有器官呐!也能值好几万!”
程生贤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无光,她浑身颤栗不止,她瞳孔圆睁,不可思议地瞪着季常胜,“季常胜,我好歹当了你十几年的婆娘啊……”
季常胜露出一口发黑发黄的牙齿,脸的褶皱藏污纳垢,看起来让人恶心又反胃,他低声道:“要么你去要么赔钱货去,自己做决定。”
季筱竹跪坐在原地,眼中最后的希冀放在了自己亲生母亲身上,她看着程生贤垂着头,抖动着双肩,半晌后,露出一个可怜又讨好的笑来,“天哥,我女儿能还债不?”
“我还年轻,我能再生一个……”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自言自语。
在暖黄又廉价的灯光下,季筱竹的表情并未改变,只是眼底中微弱的一点烛光,被风一吹,晃了晃,熄灭了。此刻似乎连哭都忘了,一双漂亮的眸子空洞无神,她本还相信那个微弱的血脉相连,但此刻,亲情和血缘如此的脆弱凉薄,这就是她的亲生父母呐。
季筱竹半垂着头,一滴透明的失望顺着眼角落下,无痕无声。
青年朝她伸出手,“走吧,他们把你卖给我了。”
季筱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觉得自己像一条疲惫的河流,只是现在,这条河流干涸了。她抬起眼皮,淡漠的扫视了一圈,眼神最后在程生贤身上停顿了一秒,但程生贤故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季筱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心里有了一分解脱,她缓缓退后,青年眼神一变,“别动!”
季筱竹置若罔闻,她后退的每一步没有带着丝毫的犹豫和怯弱。她拉开窗户,一阵晚风拂来,带着丝丝凉意,窗外的蝉鸣声聒噪不已,她看见青年面色惊慌着扑过来,季筱竹背着身,从窗口一跃而下。
季筱竹从来不信命,她不断疲惫,不断挣扎,最后还是被命运嘲笑。她累了,不想再下去了……
沈玉瑄跟着季筱竹一起跳下,他含着眼角的泪,用自己虚无的身躯拥住季筱竹,试图替她分担她的痛苦。
青年趴在窗边,头发被吹得凌乱,他看着那个瘦弱的身躯如破碎的蝴蝶一般,充满死寂却是自由的,蝴蝶舒展着双臂,坦然的迎接她孑然一身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