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并没有什么家当。
他住的是柴房,穿的是旧衣。
替家里做生意,又因为人老实,没敢在手里留钱,可谓身无分文。
说要收拾东西,也就是打包了几件衣服。
不一会子功夫,他便背着包袱,回到了院子里。
刚要走进堂屋。
里头便传来了陈柳氏怪声怪气埋怨:“老爷倒是大方,一百两,都够云儿姐弟两个练武半年的补养钱了。以前怎不见你这般护着他?养成了白眼狼,倒是知道是你儿子了,现在关系成了这个模样,你还寻思让这小子给你养老不成?”
陈业闷哼:“再是白眼狼,那也是我的种!”
“你吼我做什么?莫非这小子养成这脾气,老爷还怪我不成?呵呵……我一个做后娘的,便是再不待见他,没有你这当家的默许,还敢少了他吃穿不成?这会儿倒是知道来怪我了。”
陈业语气僵硬:“现在阿渊分了家,这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云儿的,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合意?”陈柳氏怪叫道:“可别,我柳玉莲可担不起这恶毒的名声,呵呵,老爷要是真这般不待见我们娘三儿,赶明儿我就带云儿姐弟回娘家去!”
“你这是什么话?”陈业语气弱了下来:“我若是不待见你,阿渊也不会要求分家了。”
门外陈渊身躯微顿,还是走了进去。
夫妇二人打眼看来。
陈业面色微僵。
陈柳氏冷哼一声。
“爹。”
陈渊没多说什么,目光只落在桌上摆放的一个小布包。
陈业咳嗽一声。
抬手便往那个小包裹抓去。
一旁陈柳氏下意识要拦,慢了一步。
陈业瞪她一眼,将包裹抓起,起身递给了陈渊。
“拿去吧,往后在外不比家里,自己多小心些,实在不成,家里怎么都留你一口饭。”
陈渊点了点头,默不作声接过包裹。
略微掂量,包裹棱角不少,都是碎银,也挺有份量。
“可别!家里可没那么多米供人白吃,走了还回来,那算个什么事?”陈柳氏怪声道。
陈渊看她一眼。
余光瞥见陈业不太自然的表情,心下摇头。
本还想说的一些话,也收回了肚里。
生养之恩,前身死前也算是还得差不多了,病死那会儿,更是因果勾销。
等他走出陈家大门,便是过得再不好,大抵也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收好钱囊,再看了一眼陈父,默默转身,走出了堂屋。
正走到院子。
迎面却见两名英挺的少年少女从侧房走出。
他瞥了一眼,闷头快步走出了陈家。
远远只听得背后传来渐行渐远的声音:
“爹,娘,陈渊这是去哪?”
“他要学武?他都这个年纪了,学什么武?这不是浪费银子么?”
“还分家了?”
“呵!陈渊还真和他那娘一个脾气,都是这般为了自己,不顾家里的薄情寡义之人……”
“……”
…
陈家如何,打陈渊从家门走出,对他而言便没了任何意义。
他拐出巷子,抬头看了看渐亮起的天色,心头对接下来的日子有些忐忑。
分了家,人是自由了,也不必再被人打骂。
但同样也意味着失去了陈父的庇护。
想着前身混迹市井时,见识过的穷苦人日子,惶恐多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