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伦绕到一处土丘背后，几个人终于松了口气。蒙瑞发现拉森迪克给他缠上的藤蔓已经干枯成了碎渣，他抖了抖烧伤的手，查兰特便拿出消毒药水和绷带为他认真地换药包扎。他又转身去帮助卡季琳达，游击队的参谋忽然按住了他，自己坐了起来，示意查兰特把镶嵌着太阳石的无指手套递给他。参谋戴上手套，昏黄的柔光落在了卡季琳达的后背和拉森迪克的手臂。他好像是在隔空操纵着什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分别击中过他俩的两颗子弹从肉体中自己钻了出来，掉在车板上。柔光没有消散，而是缓缓给伤口止住了血。

“包扎吧，医生。”他对查兰特说，“寒冬游骑兵的通用机枪可不是抗生素，我知道你们是谁。”

“而您……会这么高明的治愈术！”查兰特惊叹道。

“我在瓦帕学过医。弗米若克是我的化名，也是我导师的名字。”参谋把手套还给了查兰特，“而我的名字，朋友，是杰瑞科。”

“谢谢您，您倒是自己给自己治治吧。”奥莉妮亚用厄乌萨语真诚地说。

“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么浪费太阳石。”他用厄乌萨语说了一句，然后又开始讲通用语，“据我所知，寒冬游骑兵总部的老头子们拒绝撤去对埃拉塔能源公司的保护，于是西大陆各国把禁运的太阳石的范围扩大到了东赫洛一带，对吧？”

奥莉妮亚打断了他的话：“您是埃米林人。”

杰瑞科怔了一下，然后缓缓笑道：“我的口音，是吗？”

奥莉妮亚摇摇头：“在瘟疫来到瓦帕的时候，弗米若克教授曾经在教会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时护士们聊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其中包括我妈。她说过，弗米若克教授信异教，所以外国学生不会投到他的门下。相比起来，埃米林人不怎么介意这个。”接着她露出牙齿笑了笑，“这是我研究机器的习惯，抱歉。”

“不错的习惯。你们是寒冬游骑兵的哪个部分的？”

“水——”拉森迪克刚要应答，就被卓林妮一把捂住了嘴。

“我们没有权利告诉外人。”她礼貌而平静地说。

杰瑞科深深地看了一眼卓林妮，他理解地点了一下头：“明白了。”

查兰特忙完他的事情，跳下车来，默默地安抚着三匹已经累得不成样子的马。他用太阳石给它们施了治愈术，金银交织的柔光轻轻覆盖了湿漉漉的马背和鬃毛。它们打了几个响鼻，好歹比刚刚精神了一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快速动身前去通向斯瓦尔矿场地下的入口。

忙完这些，查兰特拍了拍手，爬上车擦他的眼镜。杰瑞科也轻轻叹了口气，靠在了车的一边。伊伦坐在了他的右手旁。

“您既然是学医的，那应该知道寒冬游骑兵正在向当地人发放治茧蛹病的抗生素。”伊伦说，“我们有魔王交给我们的信物……我们接近游击队的目的是调查东赫洛以及北方地区的地下城和茧蛹病之间的关系。”

“说起茧蛹病，我也见过。乔格亚城陷落后，这种疾病有向东赫洛扩散的现象。”杰瑞科同意着说，“你们调查这个，是为了寒冬游骑兵的任务呢，还是为了埃米林？”

“二者都有。”伊伦说，“您一定也能看出来，我和卡季琳达·布达列娃的故乡是拉斯克公国。我参与这项任务时，立场是相对客观的。”

“运粮铁路现在已经关闭了，你的国家冬季储粮目前只能依靠埃米林。你说的是这种客观吗？”杰瑞科尖锐地问。

“我们自己会开发太阳石。”如果伊伦有一丝被惹恼的情绪，那他也完全没表现出来。他的声音和神态还是非常沉稳，“我们不会一直依靠西大陆那些南方列强的……施舍。”

在一旁擦着枪，实在看不下去的奥莉妮亚插了一句：“杰瑞科先生，我从埃米林离开的时候，瘟疫还没有结束……从小了说，我只是不想让我父亲的生意雪上加霜。或许不怎么负责的大国遭得住，但是，先生，埃米林、东赫洛和北方邦联经不起这么折腾。”

“你也是这么想的？”杰瑞科问道。

“我们都是。”伊伦毫不犹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