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将柴胡晾在门前的土台阶上。估了估有四十多斤,柴胡是三存一,也就是三斤湿柴胡晾晒干后有一斤,今天能收获十五斤干柴胡。供销社里一斤柴胡八毛五分钱,合十二三块钱的收入,每人平均也就是三块多钱的收入,比拾发菜的收入少了一些。其实是差不多的,拾发菜刨掉路程是十一天,不算截胡的五斤发菜,姊妹俩自己拾了七斤半左右,11.5元的单价,人均每天收入近四元。
得再努力些,明天天亮就出发。
不管身处怎样的环境,生活总会建立起自己的秩序,恢复她固有的节奏。吃过晚饭,叔平和季平仍然到小溪里去洗一洗,身上的汗衫也洗了,晾在了小溪边。因为没有换洗的衬衣,还得光膀子,不洗不成啊,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后背上一圈白渍。把房间留给了咏梅和坤宁,她俩要烧点水,洗一洗。既然答应了第二天早上吃糁饭,晚上也得做些准备工作,否则是来不及的。
临睡觉时,季平说:“坏了,忘了一件事。”
张叔平连忙安慰:“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睡吧,夜里看不清,明早检查。”季平说的是检查那只羊的事。
天麻麻亮的时候,朱咏梅先起床了,要准备早餐。苣菜是昨天晚上汆好的,凉拌即可。昨晚利用热灶焖的大米软和了,架上柴火,锅开以后散糁饭。季平先出去了,一会将晾在外面的衬衣给收了回来,一晚上都干了,洗脸吃饭。季平又在那感叹上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早餐。”
张叔平看了看季平没有吭声,坤宁说两句:“家里早上吃得不也是糁饭吗?”
朱咏梅得意地笑了:“哈哈,一种表达方式,我爱听。”
放下饭碗,季平提醒道:“三哥,我们去检查一下羊。”
抓住抿耳朵浑身摸了摸,原来身上有了蜱虫,有两三个呢,集中在羊脖子上,小的扁豆子大小,大的有指肚大,都吃得鼓鼓的,羊不躁动才怪呢。蜱虫是来自于草丛的外来寄生虫,在牛呀狗呀的动物身上也会滋生。大的那个蜱虫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肉里,这不能直接往外拽,拽断蜱虫的身体,蜱虫的头仍然会在肉里面叮咬。季平找了根铁丝烧红了在冲着蜱虫烫了一下,蜱虫马上从肉里缩了出来,掉地上了,用脚一踩,很恶心。
不好一个一个地检查,没有杀灭药的状况下,只能多观察。
天刚亮的时候,潮气重,水气大,将羊群赶到阳屲里接受第一缕阳光,等气温慢慢升高,再往阴洼里转。
今早该是坤宁跟着羊群了。还是叔平和季平刨挖,朱咏梅捡着收拾。叔平闷着头,手底下明显加快了速度。时间有点紧了,准备了半个月的干粮,在这段时间里靠挖药材凑够三个人学费和生活费,现在变成了四个人的,明显有点困难;张叔平的心里还想多挣一点贴补一下家里呢,家里的生活就像久旱的庄稼地一样枯焦。
带动着朱咏梅和季平也明显地加快了速度。叔平连忙提醒:“可别萝卜快了不洗泥,土坑一定要回填好。戈壁滩上都有规矩,何况这肥美的牧场,一定有她的秩序,只不过我们还没发现,尽量往好里做吧,这样可能麻烦少一些。”
一个多小时以后,季平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朱咏梅接过了镢头,一看就没有干过大活,刨了半个小时,季平又换了过来;干过活跟没干过的到底不一样,别的都可以克服,手上起了燎泡就没办法了。
九、十点钟的时候,太阳升高,暑气上来了,已经刨了一背篼柴胡,相当于昨天一早上的收获。张叔平很高兴,让季平送到窝铺去晾晒。这时候的羊群也安稳下来了,有了蓬群的迹象,不用人再盯了,大黄看着些就可以了。这几天大黄很尽职尽责,不过大黄也不亏,家里的吃食是洗锅水里煮点麸皮,跟着到山里吃得可是跟四个牧羊人一样的伙食,还不限量。把个大黄情绪高涨的,这样的好日子梦里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