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橐带了吗？”

“带了，带了”张叔平赶快从马褡裢里掏出皮橐，递给了二大大。

皮橐是用整张羊羔皮制成的，皮橐的出风口是羊脖子处，进风口在羊身的后部（想象一下羊皮筏子上的充气皮具），呈圆切面，圆周处固定了两块木条，木条上绑着两根带子，左手持出风口对着火堆，右手掌握进风口，大拇指、另外四指各套进一边木条的带子里，手掌伸开，空气进了皮橐，手一捏，两木条合拢，一开一合，将鼓满了空气的皮橐向出风口的方向挤压，浓烟顺着烟囱向洞里灌去。

为甚要这样详细地说明，是因为这个物件太古老了，在农村用处非常广泛；《道德经》曰：“天地之间，其犹橐（tuó）龠（yuè）欤？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就指的是这物件。关于皮橐的解释，所有的工具书里都是一些外行在抄来抄去，不专业，不准确；有句话叫尽信书不如无书。

比如《辞海》关于的橐龠解释就是这样：指古代冶炼用的鼓风器具。这里两个前置定语都有不完整性，一是“古代”这个词，时间跨度上怎样定义；二是皮橐不仅仅用在冶炼上，在鼓风机诞生以前，农村户外架火，需要风助力大多用的是皮橐，烧山灰的时鼓风，熏田地里的黄老鼠、田鼠、野兔；皮橐的材质更是五花八门，一般情况是用羊皮制作，也有用鹿皮、狗皮和狐狸皮做的，牛皮做的反倒是很少见，什么原因呢？牛皮太厚，携带不够轻便，操作也不方便。

向奉恒接过了二大大手中的皮橐熟练地操作，趁着二大大抽烟的空子，张叔平问道：“二大大，这地方好难找，你是怎么发现的？”

“盖房不是要用柳条苫顶吗，生产队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到山里砍柳条，柳条砍好也装车了，骡子寻不见了，一顿好找。在找骡子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地方，当时就觉得这窝窝里容易藏东西。今年四月里又给你大大家拉柳条，顺便过来看了看，发现了这窝獾猪的踪踪子，当时刚立春，成年的獾猪还不够肥，猪仔子又刚剩下，就没动，一直放到了现在。”

草灰灰攒了不少，张叔平将土豆埋了进去。又问道：“二大大，你怎么判断獾猪就在里面？”

“你没发现大黄一个劲地扑吗？再说，獾猪的习性是晚上出来找食，白天躲进洞里睡觉。抓獾猪都是白天趁着牠们睡觉的时候抓，只要堵在洞里，就基本上没跑了；獾猪出了洞，不要说是人了，狼都没办法，弄不好还会伤到人；没有枪的情况下，将獾猪堵在洞里熏，是最好的方法。”

小红在山窝窝里悠闲地吃草，大黄认真地盯着洞口。

到处是鞭麻、蒿草，玩儿似地送进土灶里，用皮橐轻轻地鼓着风，浓烟顺着烟道向洞里面卷去。

快到晌午了，二大大示意差不多了，不用再继续加柴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