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明明艳阳天,伯邑考却觉得浑身打冷颤,酒顿时就醒了。
他慌忙双膝跪下,双手伏地:“大王,臣愿替大王查清源头,重罚散布谣言的贼子,肃清市井坊间,还大王清誉!”
在朝歌城生活了二十年,他岂能不懂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明明刚才还谈笑风生,下一刻,脖子可能就挽留不了人头的背叛。
凤鸣西岐的传闻不是一天两天了,要说这个传闻谁最害怕,不是帝辛,不是西伯侯姬昌,而是他这个西周质子伯邑考!
这一天终究来了。
“汝…自称臣?”帝辛居高临下,双目如鹰,一字一句质问道,语气极为平淡,每个字却似万钧雷霆,轰击在伯邑考内心。
“不…不…不…”
伯邑考慌慌张张地磕头。
未有功名爵禄之人,不可称臣,他一急就说错了话,“亚父恕罪!”
好在,帝辛并没有抓住他的口误不放,只是低声地述说着愤慨,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
伯邑考不敢抬头。
“孤在位八载,不敢说励精图治、四海宁谧,至少,不曾耽搁政务,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是事实吧?”
“孤年少时入伍随军,征东夷,杀鞑虏,就连你们西岐的很多土地都是孤与武成王打下来的,难道这就是那些说书人口中的穷兵黩武吗?”
“孤八载不曾纳过一宫,婚十五得二子,试问天下世子,几人不比孤的妾室多?孤这样,也能叫做荒淫无度?可笑至极!”
帝辛轻轻拍打在城墙上,指着那穿城而过的捷报快马。
“当今天下,四海升平,这样的捷报却每天几趟入京!”
帝辛一把抓住伯邑考袖肩,将他提了起来,又指着城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愤慨地问道:
“你来看看,你好好看看,朝歌城比你西岐如何?”
“这里的走卒行商,哪个不是面色红润,茶楼酒肆哪里没有莺歌燕舞,庙堂百官谁不在为民生奔波劳碌?”
“你告诉孤,你们西岐已经封疆拜吏,位极人臣,究竟还想要什么,究竟在反什么?”
帝辛的呵斥声如雷般入耳,尽管他已经极力在压抑自己的声音,还是震得伯邑考瑟瑟发抖,额头上冷汗直流。
“大王,西岐没想反,西岐不会反,西岐也不敢反,大王明鉴!”伯邑考瘫软在地,不停地磕头。
粗糙的石板上面,很快就有了血迹。
“伯邑考,你起来吧,不关你事!”
伯邑考如释重负,正准备站起来,帝辛的话,吓得他又一次瘫软在地。
“经已查明,坊间那些传言,均出自三人之口,其一,乃阐教弟子姜子牙,其二,西伯侯姬昌之师散宜生,其三,西伯侯之子姬发!”
“伯邑考,你告诉孤,孤应当如何处置这些不臣之子?”
帝辛的话威严无比。
伯邑考就像掉进了腊月冰窟,心如死灰。
这些人传这些话,是完全不在乎他这个质子的死活啊。
你要传,等多三年换个人来,你再传啊。
传也就罢了,还给别人查到源头,这不是要我死吗?
伯邑考心里苦不堪言,欲哭无泪。
人在朝歌坐,锅从天上来。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无义,他咬了咬牙,恨恨地吐出一个字:“杀!”
“杀谁?”
“杀姜子牙,杀散宜生,杀…”伯邑考眼中一抹狠戾闪过,“杀…姬…发!”
锵!
扛啷!
帝辛果断抽出一旁侍卫身上的佩剑,扔在伯邑考脚边。
“伯邑考,你真的太让孤失望了,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子不教父之过,没有西伯侯的允诺,他散宜生敢散步谣言吗?”
“孤再问你一次,杀谁?”
伯邑考浑身颤抖,流着眼泪咬着牙:“杀…杀…杀逆臣西伯侯姬昌!”
“好,孺子可教。”帝辛冷冷地说道,“捡起地上的剑,去做吧!提姬昌人头来见孤,孤让你现在就回西周封地,加封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