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尘儿用仙元之力为他洗伐筋脉,驱散了醉阳酥的毒后,他便记住了这真气运行的路线,并以此为众人驱散体内的毒素。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真气不是仙元之力的缘故,尽管他能将毒素压制在窍穴之中不再乱窜,却始终不能彻底消弭。
而且,中毒之人的境界越高,这毒也就越加顽固,盘踞在周身多处要穴内,难以拔除。
因而,他替四象宗门人以及王连生、莫安邦驱过毒后,最后才帮申屠鸿驱毒。
“这毒只能暂时压制,却不能彻底驱除,要想痊愈,怕是还得寻找解药。”陆独轻轻叹了口气。
“那魔僧先前声称自己并无解药,我观他不像撒谎,如今又该如何寻找?”申屠鸿站起身,随手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
“他身上虽无解药,但目前最明显的线索,还得着落在他和那救走他的女子的身上。”陆独沉吟道。
“他身受重伤,应是会躲起来养伤,你可有什么头绪?”申屠鸿默默点了点头。
“我有个猜测。”陆独也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白,这两日,他的伤没好,又急着给众人驱毒,消耗极大。
“猜测?”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魔僧。”陆独回忆道:“在大慈恩寺前,他曾用他心通引我入心魔。”
“大慈恩寺?你是说,这魔僧藏身于寺中?”申屠鸿的眉头皱起。
“有这个可能。”陆独点点头:“当时,我中了他心通,浑浑噩噩的跟着他,那方向,便是往寺里去。”
“那便出兵搜寺。”申屠鸿冷冷地说:“这大慈恩寺枉为我雁州古刹,这些年香火鼎盛,庙宇金身倒是修得金碧辉煌,不想内里却藏污纳垢,本将倒是要看看,那无忧方丈有什么话说。”
陆独却摇了摇头:“将军不可。”
申屠鸿看了他一眼,有些怫然:“怎么,是担心不好收场吗?”
陆独低头想了想,清朗的说道:“两个原因,一是我等现在还不确定寂照是不是真的藏身大慈恩寺中,若贸然搜寺,最后没找到人,这大慈恩寺每日香客如织,传扬出去,有损兵府的名声。二是即便寂照就在寺内,普通兵卒,便是人数再多,也留不住他,而将军现在余毒未消,动手之际多有阻碍,怕是也难以亲自出手抓捕,若是让他逃了,反倒是打草惊蛇,再难找寻。
申屠鸿眯起眼睛,摸着下巴问道:“那你有何想法?”
陆独向静室外走去:“我去探寺。”
“万万不可。”申屠鸿正跟着他往外走,听到这话,不禁摇头:“你莫忘了,除了那魔僧,还有一个救走他的女子,这千幻窟在雁州或许还有布局,你孤身一人,若是遇敌,怕是不好脱身,况且,你身上的洗尘珠正是他们的目标,你若前去,岂不正是羊入虎口。”
陆独却不再答话,径直走到了屋外。
静室外是府内的后花园,这园子里既无亭台楼榭,也没有假山花池,而是平平整整的铺着黑白双色的石砖,在地上整齐的拼了一个阴阳太极八卦的形状。
这太极图边,有兵器架子竖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整齐的码着,竟像是个演武场。
不愧是将军府邸,便是后院,也有杀意肃然。
陆独走到那八卦中央,抬眼望着夜空,这已是七月下旬,天空一轮弯弯的下弦月,衬着点点星光,柔和的洒下。
他抬起手,抓住兵器架上的一柄长剑,仓啷一声出鞘。
剑锋如水,交映星光,
“好剑。”他说。
“凡兵而已,配不上你。”申屠鸿淡淡地说:“你若求剑,我当为你亲自选一把。”
“如此,有劳将军。”陆独朝着申屠鸿做了一揖。
申屠鸿见陆独姿态恭谨的求剑,反倒叹了口气:“你还是想要孤身探寺对不对?”
陆独点头:“是。”
“那洗尘珠……”申屠鸿挑了挑眉,沉吟道:“可否留下?”
接着他补充道:“我并非贪图你的宝物,如今我身中剧毒,解毒之前,破境先天之事都再也休提,只是思虑你携重宝去找千幻窟的麻烦,若是失手,岂不白白让他们得逞?”
“如今我身在兵府,将军若是想强取洗尘珠,我安有反抗之力。“陆独说着抬眼看向申屠鸿的眼睛:”将军待我赤诚,我心下自然知道,我便也不瞒将军……这洗尘珠,似是涉及了我身世的秘密,因此,是否借与将军破境,我心下没有想好……“
申屠鸿哈哈大笑,拍着陆独的肩膀说:“我若贪图你的洗尘珠,你来胜境关的时候,早就出兵将你拿了,还用等到现在?我尘世炼心二十载,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你若愿借,那是最好,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但先前我提的条件,助你报见素楼灭门之仇,依然有效。”
陆独听了这话,没再说话,只躬身深深的做了一揖,良久,也没抬首。
申屠鸿坦然受了这一礼,捋着胡须说道:“洗尘珠一事,你且慢慢想,只是你要去探寺这件事,不妨找来我四象宗的同门一起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