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姐姐?”
不仅如此,还有点挑衅的意味在里面,她轻笑一声,“你可比我大上小半年呢!我可担不起你的一声姐姐,怕折了寿。”
秦欢被臊的脸皮发红。是的,要按年龄,她和合欢是一齐进的这乐籍馆,秦欢还比合欢大上三个月,她自然不用向合欢叫姐姐。但依着乐籍馆的规矩,合欢是花魁,而秦欢则是小小头牌,她自然要向合欢叫声姐姐。
“姐姐说的是,按理说我叫不得您一声姐姐,可是您做的这件事有点不合规矩。东西是我先看上的。”
“你先看上的?谁瞧见了?谁又知道?”合欢抚了抚那臂钏上边并不存在的土,举起来对着秦欢的脸晃了晃。透过臂钏,看着秦欢红一阵白一阵的脸,心情是格外的舒畅。
合欢换了一副倾城的笑颜,将臂钏套在手腕上,媚眼如丝得问小伙计:“你说,这钏配我好看,还是配她?”小伙子年轻气盛,尚未婚配,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红着脸道:“自是配你,自是配你。”然后放下托盘,径自跑回了后院。
合欢并不理会,而是转过身来继续问秦欢:“怎么样?你的用度只有五十两银子,我瞧着这饰要近百两银子吧?眼下,你要是能凑够这一百两我就给你,要不然,还不够你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呢!”合欢轻笑,留了个白眼,端着手炉去了别处。
秦欢闻言不怒反笑,对着身边的姐妹们道:“怨不得有人会这么嚣张,我等姐妹本愚钝,听你这么一说却悟了。我的用度是五十两银子,可是去年,有个人的用度不也是五十两银子吗?她是怎么脚踩着屈死的姐妹上去的呢?大家肚子里都跟明镜似的吧?”
颇有一番指桑骂槐的意味。
四周窃窃私语声传来,都在小声的议论那个禁忌的公开秘密。
今年开春的时候,不知何等原顾,乐籍馆在这花苑街上热度骤减,宋妈妈决心要选花榜来壮门面。当时有小道消息传出来,定下名字的有朊香、绯雨。剩下的一个名额要在和玲与福雅两个人当中选出来。上头宋妈妈没有确定的消息。但下面的姑娘们却都议论纷纷,站好各自支持的姑娘队列。这个时候一向自命清倌人的福雅放出风来要下场卖身。她的身价也由此一路水涨船高。这头热,那面冷。和玲得知了这一消息便坐不住了。她怕福雅抢了花魁的位置,便骗福雅喝下了一杯避子茶,但里面却加了毒药。不消片刻福雅就香消玉殒了。她临死前的呼痛声音引来了众人,福雅嘴里一直念叨着“和和”宋妈妈搜房间的时候,那剩下的毒药包就放在和玲的梳妆盒里。福雅被悄悄找地方埋了,而和玲则因为毒杀官妓的罪名百口莫辩,被发配到了苦寒地方,充作军妓。
一年过去了,这件事虽然还有诸多疑点,但都被强行落了地。鹬蚌相争,最后上位的花魁则是合欢。所以又有流言说和玲是被合欢陷害的。她俩名字就差一个字,当时福雅临死前说的是合欢的名字。
合欢闻言转过身来:“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记起来了,和玲还欠你五十两银子吧!要不你就去军营里问她要,顺便问问她多嘴多舌、毛手毛脚的下场!”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阴狠得环扫了屋子里的女孩子。吓得那些小歌女都噤若寒蝉。
灵潇吃着茶看着这场闹剧,宋妈妈已经知晓了这件事,但却未有所说法,仍是同孟掌柜说着话。灵潇的原则是不关己事不伸手,由着他们闹去。
却见同在一旁坐着的菱歌低声同她的侍女曼华说了几句话。那个小丫头便行了一礼,走进了人群,低声和秦欢说了些什么,她们两个人便悄悄去了楼梯下。
灵潇看的饶有趣味,却不想因为曼华的缘故,绯雨一行人已经注意到这边椅子上还坐着两个人。
不多时,绯雨独擎了一个精致的白瓷描花盒,踱步到灵潇姑娘面前。
“宝剑配英雄,罗裙赠美人。那这最好的膏子,端的要送给我们这里最美的姑娘了。”
“绯雨妹妹说笑了,若说这馆子里最美的姑娘,朊香姐姐不说话,还有谁担当得起这名号呢?”灵潇笑着端着茶盏,就着绯雨的手看过去。并没有一丝要去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