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槐树之下,稚圭在服侍好宋集薪更衣入睡之后便来到了这里,她昨天被陈长生打出来的伤势也在齐静春的帮助下恢复如初。
看着天空不断崩裂的痕迹,她不由冷笑道:“这么急着拿走压胜之物,简直是在催百姓早下黄泉,这就是满口道义的圣人作派,真是恶心!”
微风拂过,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稚圭听到这些话后,指着槐树说道:“你们也配指责我?几千年了你们子孙从我这里获得的机缘数不胜数,我以前没计较,现在还我一分利息,这帐就算削了!”
说着稚圭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麻袋放在了脚边,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但许久过后槐树仍未有动静。
她双手叉腰怒声道:“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说着她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本书册,翻看了几页,缓缓说道:“卢李赵宋,你们四大姓,每家至少三片槐叶,少一片,我王朱跟你们没完!”
“姓宋的,大骊王朝跟你们姓最大的功臣是谁呀?信不信我一出去就让大骊改姓!”
“姓曹的,曹曦这个兔崽子是怎么当上一国之君的,还用说吗?”
在稚圭不断的话语轰炸下,有越来越多的槐叶缓缓坠落,他们无一不精准的落在了地上的布袋之中,很快便将这布袋装满了。
而齐静春则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临别之际,他看了稚圭一眼,随后悠悠说道:“离家之后要好好的。”
或许是听到了齐静春的话,稚圭转头望去却发现齐静春早已离去。
他将目光放在了地上的布袋之中,看着里面满满的怀念,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将袋子抱入怀中,拿起里面的一片槐叶放入嘴中,快步离开了此地。
私塾。
齐静春不知何时回到了此地,坐在了自己教书育人的位置上,手中刻着一块印章。
而与此同时,崇明皇站在了齐静春的对面,躬身行礼,开口说道:“先生,雷音塔,天师印,小剑冢,这释道兵三家的压胜之物皆已被取走,我也会取走咱们教的山岳玉牌,这小镇怕是时日无多了,先生可想继承某人遗愿,继续为万世开太平。”
齐静春没有回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刻刀,欣赏着自己的刻印,良久过后,他才开口:“容我考虑考虑。”
崇明皇听到这话行了个礼,随后慢慢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齐静春悠悠起身来到护栏旁边,望着天边月色,借着月光,他看着手中印章:“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对这孩子来说太大了一些,安心在平,立身在正,又太虚了。”
齐先生长叹一声,随后一挥拂袖,黑白之气相交随后形成一个圆圈,圆圈之中浮现的是陈长生和陈平安的画面,是往日陈长生教陈平安拳法的画面,同时他脑海中也记起了那天晚上陈长生对他所说的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难怪他会是最后的生机。”
说着齐静春又回归座位,继续拿起刻刀,刻制手中印章。
太阳初升,清晨的阳光洒在了齐静春的身上,他整个人宛如被套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之感,经过一夜努力,他手中的印章也终于雕刻完成。
陈十一印章。
齐静春看着手中印章,不由的笑了笑:“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
廊桥小溪。
陈平安还像往常一样,来到小溪旁抓鱼摸石头,同时也在不断打磨自身的八极拳和撼山谱,昨天蔺瑶就已经教他了撼山谱最基本的拳法招式以及站桩和走桩,有八极拳法打底的他学的很快,虽然说天赋悟性还是很一般,但也能够照猫画虎的走完,剩下的就是日复一日的练习了。
摸着小溪里的蛇胆石陈平安有些疑惑:“蛇胆石怎么越来越少了,这色泽也淡了很多,看样子得换个地方了,不过先练练拳吧!”
一套八极拳法加撼山谱打完,陈平安长舒了一口气:“还是没法做到哥哥所说的那般二者合一呀,两套拳法都至刚至猛,但八极拳却更为诡谲莫测,为什么就无法结合呢?但是哥哥却能轻而易举的将这两种拳法合二为一,就算是我照猫画虎,也很难复刻哥哥的拳法套路,看样子这得自己钻研了。”
就在陈平安继续练拳之际,一枚石子快速向他的脑门丢了过来,陈平安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伸手一抓便抓住了袭来的石子:“什么人!”
话音一落陈平安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傻笑声,随后转头望去小溪旁边,马苦玄手中正拿着一个带血的头盔,一脸笑嘻嘻的看向陈平安:“不错呀,再打两拳。”
陈平安没有理会对方,很快他的目光发现了一块色泽不错的蛇胆石,正当他想要弯腰去捡的时候,马苦玄从岸边拿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接向他丢了过来,然而石头并没有砸向陈平安,而是砸向的那个色泽不错的蛇胆石顷刻之间,水花四溅,那蛇胆石也被马苦玄的石头砸得粉碎。
来者不善。
陈平安目光转向马苦玄,对方他知道马家的傻儿子,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傻子,本不想和对方计较,但对方先前的动作,又让他有了一些改观。
马苦玄也同样看向陈平安冷笑道:“你在练拳啊,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