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行字,凌金霄恍然想起年少时,他们几人在校场玩得欢畅,苏窈小小一人,端坐在湖亭中,腰肢柔软,袅袅婷婷,悬腕提笔,书写着什么。
低头一道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嫩白小脸留下碎发印的光斑,神情正经,红润唇瓣抿起,好似在做大事,像一朵盛开的山茶花,清新又妍丽。
让他想象出苏窈正在给他写信的模样,是否也是那般正式,在他的书房里,坐在他平日会坐的座椅上,周围都是他使用的痕迹,是他的气息。
哪怕只是想象,都令凌金霄心潮澎湃,就连信笺,他都仿若在纸张上嗅到了苏窈惯用香囊中散发的香气。
竟的确泛起思绪,想要立马赶回上京,问少女身体如何。
他难得妥帖,把纸张叠成之前的样子,重新装回信笺中,铺开纸张,几笔写下回信,找了半天没找到个像样的信封,干脆借用之前密信的毛皮信封,包得还算像模像样,吩咐邺城找驿站快马寄回去。
在驿站正巧碰上方副将的小厮也来寄信,一个见怪不怪,一个瞪大双眼。
“邺城?将军竟让你来驿站寄信?咱军里机密信笺不都是走暗处专人送吗?将军来驿站寄不担心泄露军情?”
邺城嫌他大惊小怪,冷淡说道:“什么机密,你来帮副将寄什么信,我便是来帮世子爷寄什么信。”
小厮大咧咧摆手,“你就瞎扯吧,副将是寄家书,总不可能将军也.....”
他看着邺城露出一脸“你没猜错”的表情,惊得失声。
什么?从来不寄家书的凌将军这次竟也有牵挂了?
想当年副将第一次甜蜜地往上京寄家书时还受到凌将军嘲笑,笑他婆婆妈妈,不过是几个月不在夫人身边,有什么好寄信的。
这次剿匪才堪堪半月,凌将军也放不下家里人,回寄家书了?
这可是大新闻,小厮立马回营禀报了副将,隔日,整个军营都知晓凌金霄的骇人变化。
至于剿匪,对凌金霄而言算不得难事,更何况只是山匪,对上正牌军三两天便溃散。
原本定下十三日返程,途行两日,凌金霄借由要提前回京禀报圣上,抓获全部山匪余孽的当晚,他便只身一人骑马返程。
与那封加急的信笺一同到了温泉庄子外。
苏窈听闻他回京的消息,急忙出庄子迎接,这几日在城郊玩得乐不思蜀,她心绪都开阔了不少,对着凌金霄笑得灿烂,说尽好话。
“世子爷果真雷厉风行,剿匪顺利,有您在是我们大禹朝百姓的福音。”
她装作心有余悸,娇声说道:“您也是赶巧了,正好我们在收拾行囊打算回府,要是再晚一两日....”
凌金霄扫过她一开一合的红唇,不禁在心里纳闷,今日苏窈这小妮子怎的想吃了蜜般说话如此动听,还不怕他了。
不过瞧着对他亲近不少的少女,凌金霄也不由软下脾气,任由她在一旁叽叽喳喳,洗漱一番后问道。
“为何今日就走,不再多住些时日?”
这问题,苏窈言辞闪烁,没给他正面回答,垂首露出细嫩的后脖颈,突地令他想起走之前那夜他悄然留下的痕迹。
凌金霄心猿意马,没再追问,不过回府后,他便知晓了。
刚进正厅,一件青花瓷瓶骤然摔在他脚下,溅起碎片和水渍,止住了他往里进的脚步。
“她苏窈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