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们请注意，飞机遭遇气流——”

飞机重重地颤抖，而后，是巨响与火光。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所见的，不是意料之中的暴雨云，而是意料之外的，一个黑色的人影。

“——”

楚暮睁开了眼睛，一切正常，身体依旧，除了眼前只有一种颜色之外。

不是黑色，他没瞎，眼前是一片血红。

似乎是被放在了什么容器里，而且容器里还灌满了血红的胶体，虽然不刺激眼睛，但完全将视线遮住。

我……

记忆逐渐浮现。

楚暮，男，今年21，从事于一家精密仪器制造公司，擅长的方面是几何，在这方面有天赋一般的直觉。爱好则是研究厨艺，现在的厨师等级也有个高级的样子。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记得自己所乘坐的飞机遭遇了气流，自己的腹部被碎片打穿，双手还被高温烧成了碳，头还撞上了舷窗。

以二十一世纪的医疗水平，救回来的话只能得到一个植物人。

何况清晰的记得，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不是医生或护士。

绝对死了啊……

不过现在，还能感受到四肢的存在、心脏的跳动、皮肤的感触、肌肉的拉伸，甚至有些问题的眼睛如今也全无问题。

这……

摆了摆身体，嘴部的呼吸面罩还在供给着氧气，身体一切正常，但是衣服的破洞没有修复，少掉的一个鞋子也没有补充。

赤着的脚所感受到的，是冰冷的金属底板。

「任务已触发」

「当前任务：活下来，难度：A，限定：无，奖励：无。

你正困在一个培养舱中，呼吸装置发生故障，你必须尽快想办法保证自己不会挂掉。」

楚暮看到眼前突兀的弹出一个淡蓝色的窗口，其上缓缓浮现三行字。字体不同于楚暮知道的任何字体，但神奇的是，只要扫一眼，楚暮就能明白这些字符的含义，信息直接刻入脑海，无所谓看不看的懂这些字。

看来我真的没死。

呼吸面罩停止供氧，楚暮下意识闭住了气。

不过，如果不行动的话，那就会死了。

这么想着，楚暮抬手、蓄力就是一拳打在了前方的晶壁上。

就打架或者说格斗而言，他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不是天赋也不是爱好，但他曾经拜过一个武术大师为师，在深山里进行了为期三年的修行。

调气也好，涵养也好，技巧也好，都在这三年里化为本能铭刻进了身体之中。

肌肉绷紧，双脚抓地，小腿的力量上移，从腿到腰，再到臂，再到肘，再到拳。

“砰。”

拳头处传来疼痛，可以忍受。这一拳就像砸到了石头上，石头没事，自己有事。

楚暮暗叹一声不妙，以多年工作经验经验判断，这个培养舱的晶壁材料强度，起码是钢化玻璃那种级别的。

即使楚暮会这样一招名为「蓄力爆发」的发力技巧，但他一个普通人用拳头打碎钢化玻璃这种事本来就很难，何况现在还是在培养液中。

在液体当中，因为阻力的增大导致出拳速度变慢，慢到杀伤力削弱三成以上。

拳打无效，放弃；脚踢无效，放弃；嘴咬？开什么玩笑。

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用肩撞。

定下手段的楚暮在那之前，先伸手在晶壁上摸了摸。

像这种类似钢化玻璃的材料，一般都具有良好的力传导性，攻击中间或者偏中间区域，并不会有用。

楚暮要找到晶壁边缘，在那里动手。

花了两秒，楚暮摸到了金属，这也就意味着到了晶壁边缘，微微敲了敲，楚暮凭着液体穿回来的振动，得出了厚度没有变化的结论。

双脚微错，上身倾斜。

下一秒，发力，传导，撞击！

“砰！”

整个培养舱都震动了一下。

楚暮张开嘴，呛了一口。

剧痛之下他没法控制住自己，刚刚这一个撞击他用尽了全力，结果换来的是仿佛肩胛骨碎掉的剧痛。

“唔——”

喉咙里灌进咸腥液体，楚暮连忙闭上嘴，又道一声不妙，这一口水一呛，能呆在水里的时间起码少了10秒。

只能拼了。

肩骨的疼痛迅速消失，楚暮伸手一摸，发觉骨头一点事都没有。

前一秒还觉得骨头粉碎性骨折，后一秒什么事都没有，那么，

培养液有修复作用？

楚暮放下了思考，再次错开两脚，发力，传导，撞击！

“砰！”

碰撞声里夹杂着轻微的破碎声。

可行！

那么……再来一次！

发力，传导，撞击！

“砰！”

“哗啦！”

眼前猛地从血红变成了白。

他只撞了一个小口出来，但仓内压力过大，培养液直接将整面晶壁推碎，还连带着将楚暮裹了出去。

一声闷响，楚暮颇为狼狈的趴在了地上。猩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衣服流动，最后渗进地板。

不过楚暮好歹是练过武的，虽然摔得有些狼狈，但对他来说，其实就和平地摔差不多。

第一件事不是起来，而是，

楚暮掐住自己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肺积水的话，麻烦会很大。

他咳的很重，仿佛一个抽了七十年烟然后得了喉咙病，一咳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老烟鬼，

光听他咳嗽就感觉肺要爆炸。

整整一分钟，全是这种咳嗽，知道感觉肺里绝对没有东西了，他才停下。

浑身湿嗒嗒的，培养液顺到地板，然而地板上却只有薄薄一层水膜，楚暮点了一点液体放在指尖，凑到鼻子附近闻了闻。

没有任何异味。

明明在空难里死的那么惨，连能不能被救成植物人都是个未知数。何况还看到了那个不可能的窗口，体会到了神奇的修复液。

这里，绝对不是自己所熟悉地那个世界。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

空旷。

进一步要说的话，是什么都没有。

楚暮站起身，再度环视四周。天空是苍白，地板是云母白，两者都有着蜂巢一般的纹理。

他转过身去，背后除了一个比他高上三十公分的、黑色棺材一般的培养舱之外，也是一片空白。

“啥玩意儿啊？”

「任务完成」

「恭喜你正式加入诸神界。」

「检测中，完成。你的身份：预选者，你的编号：无。编号无法在此任务中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