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月婵出门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就是瞄向昨天放焚火台的地方。
地面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焚火台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仿佛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大概是慕容雪早起收拾掉了。她这样想着,意识到慕容雪可能先于自己出门了,她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迈开步子朝电梯走去。
最近几天,钱多多上班表现得特别积极,每天总是冲锋陷阵地第一个到公司。到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小镜子收拾一下乱了的齐刘海,然后就是满心欢喜的等待。
“早呀!”
慕容雪刚进门,钱多多热情洋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眼下,她因为宿醉和睡眠不足而感觉头疼欲裂,听到钱多多的声音,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然后拖着步子往里走。
钱多多察觉到了慕容雪今天有些不对劲,站起来朝走廊那边探出身子。
“昨天还还好的……”她歪着头喃喃道,心里耿耿于怀。
就她所知,昨天跟凯越的洽谈十分顺利。她本来期待今天能在慕容雪脸上看到春风得意的笑容的,而不是失落和冷淡。
她都被这种想要知道原因,并为慕容雪做点什么的心情折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找吕梁办公室的小吴打探消息。
钱多多:昨天晚上,你们跟凯越的人聊得怎么样?
小吴:离别前,大家都意犹未尽呢。要不是今天要上班,吕经理肯定要不醉不归了。
钱多多:真羡慕你们业务部,整天陪着客户吃香的,喝辣的。
小吴:你是没有看到我们苦逼时候的样子。现在,我们部门人手不足,估计后面的加班要成常态了。
钱多多:昨天晚上,总经理去了吗?
小吴:她才不屑跟我们一起吃饭呢,可能觉得会拉低她的档次。最后,人家跟谢经理另起炉灶了。
钱多多:凯越的谢经理吗?
小吴:对啊,除了她还能有谁请的动我们这尊大佛。而且,她们两个是同所学校的,听谢经理的语气,对慕容经理可崇拜了。
也就是说,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点什么,最有可能知道的人是谢芳。
钱多多感觉有点沮丧,没有接着发送消息,但小吴的话闸子被打开了,滔滔不绝地吐槽起晚上要加班的事情。
“本来都约好跟男朋友去看电影的,现在不得不把票退掉了。”
“本来我们在城南的项目上已经心有余力不足了,现在突然插进来了凯越的项目。而且,她把我们的时间卡得很死,简直比我高中班主任还要严厉苛求。”
……
钱多多心不在焉地浏览着小吴发来的一长串的信息,偶尔发个表情包应付一下,心里想的都是到底在慕容雪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
与此同时,慕容雪靠在椅子上,右手扶着额头,用力揉着。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被强烈的不真实感和巨大的空虚填满了,而自己只剩下一副空皮囊。
她拉开抽屉,拿出平时露营带出去的不锈钢酒壶,拧开,然后往咖啡里加了一些里面的透明液体。
咖啡混合着酒精的液体滑入喉咙,灼烧感的感觉让她短暂地摆脱了这种不真实感。
她感到满足,仰头将杯中温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之中。
她没有主动活下来的愿望,所以只能被动地为了别人而活着。
比如这次答应管经理的请求回到旗圣,主要是因为她在当时没有目标,想着与其无所事事地四处漂泊,不如做点什么,好让自己惨淡的,毫无意义的人生有那么一点价值。
别人所称赞的东西,那些见义勇为,那些路见不平一声吼,其实都是自己弱懦的表现。
母亲入葬的那一天,其实她的某一部分已经死了,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活死人。
别人都羡慕的超强记忆力,其实是命运对她的诅咒。
时至今日,那年中秋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清晰无比地存在于她的脑海。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窗外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还有挂在门框上轻轻摇摆的身体……
一直以来,她被那天晚上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感受到的一切所折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