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简陋,你就委屈在这里吧。”
“嗯,谢谢。”叶芾接过夏知昧递过来的毯子,看着夏知昧在烛光下看着作战图,自己到榻上睡了。
夜里并不安宁,有蚊蝇窸窸窣窣嘈扰。
夏知昧收了作战图,也准备撑着头眯会儿,看到叶芾紧皱着眉,便走过去。
蚊子啊。
夏知昧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伸出手在一旁驱赶着。
天明,叶芾睁开眼,帐里无人。
旁边放着一盆温热的水,还有白净的帕子。
叶芾洗漱后掀开营帐帘子,几个士兵看过来,仅仅是看了一眼,又做回了自己手头的事情。
用竹子削成长矛,用木头做成墩子,像是在准备武器。
叶芾走了一圈儿,看到了背影高大的夏知昧。
叶芾走过去,夏知昧也转过身来。
“还没吃饭吧,等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嗯。”叶芾点了点头,跟着夏知昧走了一圈,看了看他的五百零四人。
很不可思议的军人,很不可思议的战斗。
没有心目中的满目血泪,平静的可怕。
开早餐,士兵有序的在伙房领着满头和稀饭。
叶芾也拿了一份儿,跟夏知昧坐在地上啃着。
有些噎。
夏知昧吃了一半,微微笑着,替叶芾拍了拍背。
“谢谢。”
“小余太客气了。”
叶芾琢磨了下夏知昧的称呼,没毛病。
不叫小余,还叫余武陵吗?
会有麻烦的。
用过早膳后,夏知昧去了前面看那群村民。
“那些人是?”
“该被流放的齐人。”
“你们救回来的?”
“嗯。”
叶芾心里默了默。
到了那边,叶芾躲在了夏知昧后头。
村民们已经知道夏知昧把叶芾带走了,也没有作难,反而听着夏知昧的安排,开始自力更生,先是准备食物,再是衣物等东西。
“可能今晚会带人过来,就有劳你们照顾了。”
“好,夏将军放心吧。”
齐人很奇怪,即使这样了,仍旧笑着,和和气气。
回去的路上,荆棘遍布,叶芾也没敢喊累了。
努力地踩着荆棘枯枝跟紧夏知昧:“你们今晚有行动?”
“嗯,又有一批人要被流放去极南之地。”
叶芾听着,皱了皱眉:“流放是个怎样的刑法?”
“一种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刑法。离乡背井,受尽欺辱。”
“离乡背井……”叶芾突然想到在关山郡时,君子昀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丞相怎么忍心让我背井离乡……
对于君子昀来说,到底,哪里才是井乡?
十六年的禹京皇宫,锦衣玉食,受尽荣宠,十年关山郡战争生涯,艰难险阻,成一代战神。
恐怕,哪一段时岁,于他而言都是不可割舍的吧。
“被流放的人,就等于失去了所有啊。”
“所以,齐人是都要被流放吗?”
“不是,有些愿意放弃齐人身份,易乡改俗,更名换姓,就不用流放。还有文人,也不用。”
“其余人呢?”
“极南之地,极北之地,都是他们的去处。”
“我去找苍烨!”
用禹国丞相的身份加以干预,会不会有转机?
夏知昧拉过叶芾的手:“逞什么强,这是我们齐国人的事。”
叶芾想了想,没再说话。
到了晚上,叶芾明显感到气氛紧张起来了。
士兵们也没吃太多,就集结在一起,听候夏知昧的安排。
夏知昧穿着薄薄铠甲战袍,长袍迎风舞动,颇为俊逸。
叶芾被要求在帐中等候,别到处乱跑。
天一黑,夏知昧就带着人走了。
原本有生气的密林里,只剩下了一片寂静。
一盏油灯喷着短浅的火舌像被烫伤了的蜥蜴一样,瑟瑟缩缩。
叶芾也蜷缩在墙角,听着身后沙沙风过的声音,听着油珠的声音,等着凯旋的声音。
到了后半夜,才听到些声响,叶芾从床上跳下来就跑到外头。
看到夏知昧扶着一个小兵,身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叶芾喜极而泣,走上去接过夏知昧身上的人扶着坐在地上。
又跑去后头接人。
等到众人都到齐了,叶芾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
有人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