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渡边的事呢?”
霍英丰霎时被问住。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几个月前,他接到联络员的消息,说渡边家的人已经到南地了。他原本以为会是自己的老对手明谷,却不想会是他的弟弟明川。
他是的的确确的松了一口气,毕竟明川不比明谷老谋深算,会足了把戏。他对这个明川并不了解,以至于至今都没考虑好如何去见他。
霍英丰长长叹了一口气:“渡边的事,我怕......丽音,若真的是报应来了,你就自己逃命吧。那渡边家的人在怎么狠辣,也犯不着对一个女人下手。”
“如今你倒是考虑到女人的事了,你又怎知他会对我怜悯?想当年你那一把大火放出去的时候,不是也没对那满院子的妇孺孩童心生怜惜?他渡边要杀要剐也是你我应得的,小骁才成亲没多久,成匈又是自小就不呆在我身边,伯赢也是刚回来一年。他俩人至今都没有成家,我做母亲的也不知能不能看到,只求不连累到家中的孩子们,要我做什么都行。可你就怎么偏偏死脑筋,既要做好一件事就要做的决绝干净,像如今这样的局势,顾家一家子都死了也罢,渡边太一死了也罢......你倒是好了,不但留下祸害,还让明谷带着明川逃走了,这一逃就是几十年,你当初若能明白这一点,可得省了多少事?”
“是我当初大意,但当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
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开始回忆起当年的事来。
晴空万里,偶有莺啼。
那一年他二十出头,正是男儿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原先不过是军营里的一个小差役,后来凭着窦家数十年经商攒下的钱,在半年内一路买通这通往大权的路。
半年后他果然站在了北地最高的地位,但却只是那时北地大督军冯和伟身边的一个副司令。他自然是眼红和自己同级的顾克柔,于是筹谋了一年,终于在那天夜里,以一场大火烧死了襁褓中的顾景壬还有那一院子的人。
他差人放出消息,说是顾宅失火,火势不受控制,需要顾克柔带人回来。从长阖的军营到程楼不远,他隔得老远就瞧见顾克柔的人马急匆匆的赶来。他当场派藏在城外的人将那一队少的可怜的人马制服,以叛逃南部的理由当场击毙。
回去后,霍英丰禀报冯和伟,说已经抓获前不久向南部走漏风声,害得司令官被击杀的人。
但只有霍英丰自己知道,连带着那位司令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那位司令便是渡边太一。
渡边太一为人谦和有礼,原本冯和伟并不想着让外人坐上这个职位。
但太一从出生便待在长阖,母亲也是北地的人,父亲回日本后,便被做仆人的母亲带到冯家养着。他在冯和伟身边长大,北地的人皆知他算是冯和伟的半个儿子。
但太一想不到会有那么一天,会被一个从未放在眼里的人一枪夺取了性命。
霍英丰睁开眼,窦丽音已经换好了衣裳站在他的面前,他看着眼前那张被皱纹爬满的脸,说:“万般天注定,半点不由人。老天当年要亡他们两家,任谁也改变不了。如今天要亡我,你和我又能怎么样?”
“咱们也是过了那么多年好日子的人,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即便是死了,我也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