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边思前想后，晏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先是烧水给鸡褪毛，一边又泡上榛蘑。没错，今儿晚上她要做的主菜就是东北名菜小鸡炖蘑菇！此外只要再用到一棵白菜就行，另一棵被她格外珍惜地放到储藏间里。

猪大骨剔得白森森的，干净得像被啃过一般。这时代没人待见猪骨，一般都是扔掉或者喂狗。晏晴将骨头洗净扔进砂锅熬上。这时候水开了，她熟练地舀了热水给鸡褪毛、去内脏、斩块，灶间顿时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青虎在一旁待要帮忙，让她赶回去陪青豹了。他已经忙了一天，满脸的倦意简直压不住，哪儿还能再要他搭把手？

知她体贴自己辛苦，青虎心里美滋滋的，提了壶热茶就回屋了。

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时辰，比往常开饭时间已经晚了不少。张老头儿在药房搓药丸子，越搓越觉得饥肠辘辘，见总没人喊他去用饭，感到十分难耐。

下午他冲晏晴发了一通邪火，此时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再去催，便打发石斛一遍遍地去瞧。待到灶房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说晚饭已经做好的时候，老头儿将手中半成型的药丸儿随手一抛，简直是一跃而起。

石斛也去喊了景祯和青虎。景祯推说林笙还没回来，他也不是很饿，便不去灶间用饭了。石斛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未归的仆从而食不下咽，有些小感动，便主动说等下给他将饭食送到屋里来，并给未归的木生哥也留一份。景祯特地替林笙谢了他。

青虎牵着青豹的手，俩人很快就到了灶间，可他们速度虽快，却绝赶不上张老头儿的老胳膊老腿此时迸发出的活力。他们到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拿着筷子对着一盆鸡肉炖蘑菇大嚼上了，灶间弥漫着诱人的浓香。晏晴赶紧招呼这兄弟俩坐下，给他们端上两碗米饭。

鸡是好鸡，生前好逞勇斗狠，一身油光水滑的羽毛不知俘获多少母鸡芳心。虽然壮志未酬便惨死，那肉质也是不同凡响，紧实细腻，回味悠长。榛蘑乃是西山上野生的，山民采来卖到城里，朵朵细杆薄伞，滑嫩爽口，带着特殊的自然香气，与鸡同炖，吸饱了鸡汤酱汁的精华，又最大程度地烘托了鸡肉的鲜香，让人食指大动。这一道菜，真不知是榛蘑成就了鸡肉，还是鸡肉升华了榛蘑。

张老头儿本来就是肉食者，本来对晚饭已经不抱希望，乍一见到这样一道色香味都堪称完美的肉菜，就犹如诗人见到诗情画意的美景、商人见到堆积如山的金银，简直有流泪的冲动，并迅速将这种冲动化为了食量，众人只见他面前鸡骨头快速增多，转眼间就添了两碗饭。

要不是早就熟悉了他的吃相，众人定要为之侧目。石斛是打死也不敢从师叔口里抢食的，青虎晏晴他们简直都不好意思下筷，四人只拿勺子舀了些酱汁浇在饭上，拌着吃也是极美味的。何况鸡肉旁边还有一道看似平凡的煨白菜，张老头儿完全被小鸡炖蘑菇吸引，压根儿没注意到。

其他几位夹了些白菜到碗里，本想凑合着下饭，没想到菜一入口皆是一愣，青豹直接说了出来：“这个菜真好吃，哥哥我还要！”晏晴不免得意一笑。

这可是简单版的“开水白菜”，原版是清宫御膳房出品的佳肴，她用猪骨、鸡骨架一起熬成高汤，撇去浮油，直至汤清如开水一般，成菜乍看如清水泡着白菜叶子，一星油花也不见，但吃在嘴里，却清香爽口，一个“鲜”字极其凸显。因为材料不全，这道“开水白菜”只能勉强打个5分，但对这些天都没有蔬菜可吃、饮食偏油腻的众人来说，不由眼前一亮，顿感齿颊留香，你夹一筷我一筷，很快就只剩下小半盘。

此时张老头儿才回过神来，见众人只顾夹那白菜，不由狐疑万分。试探性地夹了一筷子尝了尝，表情由疑到喜，最后却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你们这些小崽子，一个赛一个地坏！这么好吃的菜，竟然不告诉我老头子，个个闷声吃独食！”说完极霸道地将那盘剩下的白菜整个端到自己面前牢牢护住，谁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