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呀,一说你你就这样,不占一分理,一说你你就装可怜,你有啥可怜哩?村里那个人不羡慕你,你能找着第二个有我能干哩不?谁能给你一月万儿八千,不让你工作一直养住你哩?你知道挣钱多难,你瞅咱嫂子多知道体谅咱哥,到你这儿净给我添堵。”刘大拴越说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他边哭边用拳头砸向翠花的后背。我以我的空气身体在翠花的身体里跟刘大拴厮打到一块儿,只恨我只是团空气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毫无意义。
翠花仍然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承受着后背的疼痛,任由一个250斤的男人发泄完后坐在她身边的地板上粗鲁的把她掰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吻着她的头发,男人无声的眼泪无序的滴打在翠花的头皮上,那男人无比脆弱的嘴里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要惹我了,好吗?”我在翠花的耳朵里大吼道:“不要原谅他,你原谅他一次,他就有下一次,对这样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就该剁吧剁吧喂狗,不该拿好心对他,起一分对他的善心你就多一分罪。”
“咱两好好过,咱两不会分开的,老公不会抛弃你的,老公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放心啊,老公不会抛弃你的……”刘大拴像个有病的复读机一样,一个劲儿的重复着这些话。
就这样的行为,这样的话,我还是看见翠花的心又软做了一摊,她还真是个离不开男人的毫无骨气的女人。随着刘大拴的轻拍借着刘大拴的体温,翠花也反过来轻拍着刘大拴的后背,眼泪汪汪的流不知道是为了自己挨打还是因为可怜刘大拴。
翠花莫名的共情,莫名的对一个对自己施暴的人共情,这点儿真的是白莲花到可恶,我得赶快教她黑化,教她长出锋利的利爪,谁敢说话难听都得挠死他。
我问翠花:“你傻不傻?刚才挨打的人是谁呀?刚才打你的人是谁呀?你再这样下去,别说同情别人了,你先给你自己收尸吧!你今天也别懦弱也别躲,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你是怎么回事?你贱那么狠是为什么?你是上辈子欠他一条命还是爱他爱到他打死你你都能对他死心塌地?”
翠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刘大拴很可怜,特别特别可怜。刘大拴哭着给我讲起他的过去,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他说他刚过三岁生日,他爸妈就去青州打工了,他们挣了点儿钱把他哥带到青州私立学校上学去了,不让他去,他哭着跟着车跑到兴泰县,鞋都跑掉了他们也没回头看一眼。他冬天没有衣服穿,他妈给他买的衣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都给他舅家的孩子了。过年他舅包个饺子一看他去了,赶紧藏了起来,给他下的面条,嫌他吃的多。他口吃又胖,在学校被打被嘲笑,他都是忍忍就过去了。冬天他还穿个单鞋,木有鞋穿,下雪插湿了暖干,那脚冻得木麻。他还出过车祸,让大车撞了腿肿了几个月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听他说这些的时候就感觉“同为天涯沦落人”,就想对他好,照顾他呵护他由着他打由着他骂就像照顾三岁时的我一样。刘大拴一回来我就格外的累,我知道我情绪不稳定的大儿子回来了,他会带着他满满的牢骚满满的负能量满满的疲惫满满的情绪不稳定,如炸弹回到了我身边。可是即便他对我再坏,我还是不觉得他坏,我只是觉得他在生病,心理疾病。我这样说他时他一定不认可,有可能还会大发雷霆,但是我做不到不管他,毕竟他是一个人,如果他没生病会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而且极其敏感脆弱的好男人。他的心实际上比普通男人的心要柔软,就拿他在看到我那样的家庭,我独生女的身份又必须背负我精神病老娘这样的境况,还愿意对我负责对我不离不弃这一点他就已经超越了大多数男人,我也不该在他生病时离他而去。”
我:“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你会生病甚至会死?”
翠花:“想过,我靠着不抛弃不放弃他的意念撑了好多好多年了,我也累了,我应该已经生病了,我嗜睡脾气不受控制,偶尔想要自杀,偶尔无意识不知道厨房在哪儿,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偶尔暴躁,伤人二不自知。”
我:“现在准备出来吗?还是打算继续拯救他?”
翠花:“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太累了,我想余生一个人待着,买一个80平的房子堆满书和酒,大多数时候自己一个人过,偶尔去看看老妈和孩子们。”
我:“想过离婚吗?”
翠花:“在盼,盼着他提。我还是狠不下心伤害任何一个人,不想伤害孩子,也觉得不该伤害他,所以我大多数时候想想盼盼祈祷祈祷,希望了完跟他的缘分,得到永生永世不见的结果。”
我:“你应该考虑拓展认知提升纬度赚钱脱离他的控制。”
翠花:“我还没想好怎么做。”
翠花:“这段刘大拴的老历史,他从刚认识时讲到了现在,成为了他暴脾气的借口,多少年了,我该走了,他是狗改不了吃屎了。”
刘大拴终于不当复读机了,他骄傲的说:“都看不起我,说我胖说我丑,但是我有媳妇有孩子了。”
接着他又重复起另一段他总重复的话:‘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怕连你也离开我,你太好了,只有你不嫌弃我口吃,只有你对我这么好,只有你包容我的脾气,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你要走了我活不成。你不知道你上次离家出走那几天我是咋熬过来的,我连开了三天车,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也不知道饿,不知道困,我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我就想以后我该咋整?小孩儿该咋整?你要真走了,我也不会再娶了,你让我偶尔去看看你看看小孩儿,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咋着就中。”刘大拴总这样说。”
就这样的话,翠花的心都能软到一塌糊涂,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我的空气拳头不停的打着刘大拴,可惜我对身体的控制权仅仅在刚开始袭击刘大拴那几秒,等到刘大拴一醒一吼,翠花的身体马上发怵,马上怂蛋,马上瘫做一滩。
我咬牙切齿,眼睁睁的看着刘大拴把蜷缩着的翠花抱到床上,大手放在她的腹部,我泛起一阵阵恶心在心里问候刘大拴的祖宗十八代。
我:“翠花,你就由着他如此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