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章 奈亚拉托提普的棋盘(八)(1 / 2)罪恶高塔首页

朱红色的大型帐篷并无变化,毫无征兆的,门帘被人从内部掀起。

今日多云,日光不显,所以帐篷内部的黑暗并未被驱散,或许是这黑暗本身便是流动的色彩,即使放置在正午日光下,黑暗之中包含的内容也不会显露在光下。

江用礼不同于他人,在意识到这里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所在地以后便警惕无比,不去思考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当门帘掀起时,他当即转头不看——在克苏鲁背景下,直视这些远高于人类的存在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通常的后果是直视到不能被接受的事物导致心理压力骤增至不能承受的地步,继而发疯,即使有勇者当真能反对这些存在,其作为人的基础也决定了他反抗不了这些存在。

可是,江用礼一扭头便被迫直视帐篷内,这种无由来的压迫仿佛是重力,根本无从反抗,即使是强作能力反抗,最终也会重新注视向这里,就像跳跃的人即使能借以力量暂时对抗重力,最后也还是受困于地球的束缚,再度站立于地面。

他的状态栏也显示了他这时的状态:

【请与他对视】

门帘内的黑暗依旧遮盖了帐篷内的一切,可奈亚拉托提普就在混沌的黑暗中,无需确认。

黑暗并无变化,它似乎只是要众人与它对视,可是当众人察觉黑暗并无变化时,周遭的场景却已在被忽视时有了变化,属于丧尸的夏夜已远离了他们,他们仿佛置身于人已散尽的旷野,昏昏暗暗的绿色圆月垂向地平线,那些离开了的人的哀嚎、狂笑与咆哮在疏星之夜依旧可闻;半融化的残雪指向一片不知名的海湾,折射着苍白的绿月光,海湾峭壁缝隙中闪闪烁烁的雪片忽然显得邪异无比。

他们的感觉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便离身而去,飘向星空,于是众人便得以一窥这座荒寂的城市——枯瘦的草已顶起铺路的石块,草间依稀能见生锈铁轨的位置,瘫痪了的有轨电车瘫痪在路口,失去了活力与能力,在锈蚀的痕迹中躺在星空下。

在蹭得发亮的海湾峭壁中,众人忽然察觉这座已被自然夺回的城市就是奈亚拉托提普来自的26世纪,永远的夜晚正是奈亚拉托提普存在的痕迹,城市在此知晓了这里的真相依旧活动起来,电灯一般的光于烂尾楼似的高楼中闪现,毫无逻辑,黄色的邪异的面孔从因电灯出现而扭曲的阴影中爬出,相互对视,变冷的太阳挣扎着、旋转着、纠缠着。

一瞬间似乎有很多事情发生,他们好像不可控地走入海湾,走入水中随风飞舞的大雪中,他们又走在荒林中的废墟,有某物藏在这些场景之下,仿佛皮影戏的画布后方隐约可见的操纵杆。

江用礼不敢去看,又不可不去看,当他将视线投向那处时,见到的却不是他所畏惧之物,而是一道电火花。

梦一般癫狂荒谬的感觉随这道电火花离他们而去,奈亚拉托提普依旧在帐篷中的黑暗里,再度展示电的能力。

黑暗中的电光并不神奇,但被黑暗掩盖的其他物体似乎在这一瞬中清晰,又被众人的本能强迫着忘记,只留下一个极其惊悚不能接受的印象,假如众人能有一个SAN值,就能看见他们的精神已经逼近崩溃,幸好奈亚拉托提普似乎不想玩弄他们的心智。

它只是想展示更令人不能接受的东西。

静电的火花在某一瞬扭曲成某种物体,那时众人的注意集中在帐篷里的其他不能被接受的事物上,这时回忆起来,应当是某个画面。

再回想,画面更加清晰,那是个神甫一样的男人对着某个塑像祈祷,在这神被忽视的年代,人们的心智已经被迷乱,他们已经堕落如野兽,将礼义廉耻全数抛弃,只向金钱看齐,正向贪财之罪行进,他不能让神的子民因此被神抛弃,所以愿意以一人下地狱的代价,换取其他人重回神的怀抱。

恶魔因此出现在城市中,神的力量因此而得以展现,将恶魔降伏封印,城市因此几乎全毁,五座教堂得以建立,用以封印这不死的恶魔。

可是,那个祈求的男人却并未因此下地狱,他甚至因对恶魔的功劳更靠近神的身边,在某个疏星的夜晚,他潜入地下杀死了那个不死的恶魔,因为他始终不能原谅自己的罪过,但在世人皆堕落的世界,他又不能早死以赎罪,这世界还需要他,所以他只能耗尽自己与同行者后半生的寿命杀了这个因他而出现的恶魔。

回过神来,奈亚拉托提普又向他们展示一道电火花中蕴藏着的故事。

依旧是这个男人,他还没走完自己的前半生,正是黑白战争的期间,饮酒、公然行淫、赌博,堕落如坠落一般急速,他看见甚至有人被野蛮地挂上十字架,让秃鹫食去活人的眼珠,又是一场堕落,又是一场灾难。

也许将那些黑皮肤的下等人种杀尽了就能恢复人心?这不对,即使他们已死,堕落的人心依旧不会回归,只有血的洗礼才能让他们重拾对人的信仰,正如当年,他回想起当年的灾难以后教堂的盛景。

和平只是为战争的准备,只有在有所敌人时,人们才会不再自甘堕落。

他再去准备,却发现自己在这许多年之中已冥冥存有准备,于是他来到贫民窟之间,寻找着......